小成子跪在沈榕寧的面前磕頭道:“回娘娘的話,這是王燦王公子給您的回禮,說您一看便知?!?/p>
沈榕寧頓時愣了一下神,方才王燦一番言辭后深得蕭澤的喜歡,蕭澤當(dāng)下封他為翰林院學(xué)侍。
王燦此番已經(jīng)住進了翰林院在宮城外的當(dāng)值房內(nèi)。
他在京城還沒有什么宅子,暫且住在沈榕寧送他的宅子里。
等以后他在翰林院站穩(wěn)了腳跟,自然會住進宮城附近的翰林院內(nèi)院。
沈榕寧曉得這時候她必須得和王燦撇清關(guān)系。
畢竟她是后宮的嬪妃,而王燦是前朝的朝臣。
如果再住在沈家的院子里,被人查出把柄,那就不好說了。
這一次她算是王燦的救命恩人,可沈榕寧也不是那種攜恩圖報之人。
她只是想利用王燦扳倒王家,其他的都沒有多想。
王燦從賞菊宴回來后,就直接住進了翰林院附近的當(dāng)值房里,這也是她意料中的事情。
可沒想到王燦居然這么快便送了東西進宮。
沈榕寧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樣的舉措是頗有些大膽的。
王燦回了她一份兒禮,而且還是這么奇怪的禮物,已經(jīng)老舊的詩稿。
沈榕寧在文學(xué)方面可沒有什么特別突出的地方,她當(dāng)初也是一個沒有什么文化的宮女。
進宮后在后宮上了幾天宮學(xué),識了幾個字。
后來做了嬪妃后,專門請了女官教她詩詞歌賦,詩詞造詣卻也平平。
她不是那會寫詩的人,此時盯著面前的詩稿,眉頭微微挑了起來,倒是不知這王燦唱的是哪一出。
沈榕寧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這文人表達自己的心意也是這般的彎彎繞繞。
她隨即低頭凝神翻動起了面前的詩稿,絕對是前朝留下來的。
詩稿的紙張都有些泛黃,甚至隱隱有一絲絲發(fā)霉的味道。
沈榕寧來來回回翻了幾頁,突然眼神微微一震。
卻發(fā)現(xiàn)在翻動詩稿的過程中,如果翻動的快些,竟然隱隱約約在每一頁的邊緣都能顯示出字跡來。
沈榕寧頓時愣了一下,這些字倒像是王燦用筆小心翼翼寫在書頁的縫隙上,她又來回翻了幾遍,終于臉上掠過一抹笑意。
沈榕寧將書稿合了起來,剛才那幾個字她看得真切,一行蠅頭小楷。
“貴妃之恩德,沒齒難忘?!?/p>
沈榕寧輕笑了出來,也罷,是個知恩圖報的,以后沈家也用得著。
沈榕寧將那詩稿緩緩合了起來,藏在了自己的暗格里,隨即看向了面前跪著的小成子。
“王燦王公子剛剛進了翰林院,雖然也做了官,可是俸祿卻低得很。”
“他又是一個書呆子,不擅長這些迎來送往?!?/p>
“你找一個與沈家沒有太多關(guān)系的普通小吏,給他些銀兩,讓他幫王燦在翰林院運籌帷幄?!?/p>
沈榕寧拉開了書柜里的一個小盒子,找出來一套厚重的銀票送到了小成子的面前。
“這是一萬兩,姑且作為咱們王公子在官場站穩(wěn)腳跟的第一筆助力吧,切記一定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小成子頓時了然,看來這王燦王公子是投在了自家主子的門下。
既如此,那就太好了。
如今沈家是軍功世家,沈?qū)④娢涔ιw世,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卻被皇上猜忌。
若是朝中有文臣能替沈家扛一扛,以后沈家的勢力也不可估量。
有些事情就得提前像主子這樣謀劃著,人和人的感情也得提前鋪陳,不是嗎?
“是,娘娘,奴才這就去?!?/p>
小成子接過那一沓銀票,緩緩?fù)肆顺鋈ァ?/p>
送走了小成子,綠蕊從外面走了進來。
蘭蕊端了小廚房熬好的粥,送到沈榕寧的面前道:“主子,您多少用點晚膳,方才那么長時間都沒有進一口飯?!?/p>
沈榕寧接過了粥,緩緩喝了起來,隨即想起來什么道:“這些日子,玥妃娘娘懷了身孕,皇上分外看重,讓玉華宮的人離玥妃娘娘那邊遠一些?!?/p>
綠蕊忙應(yīng)了一聲:“是娘娘,奴婢這就將話傳出去,讓玉華宮的宮人都清醒些。”
沈榕寧點了點頭,緩緩抬眸看向了外面早已經(jīng)黑漆漆的夜色。
外面秋風(fēng)起,落葉刷刷的往下落,偶爾砸在了窗欞上,發(fā)出了一些刺耳的聲音。
沈榕寧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這秋天的風(fēng)可真大呀。”
鳳儀宮內(nèi)一片死寂,感覺像是進了一座古墓一樣。
佛堂里傳來了王皇后一陣緊似一陣敲擊木魚的聲音。
那聲音讓外間跪著的秋韻和春分心頭一陣陣發(fā)顫。
王皇后這一次當(dāng)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之前王夫人因為要保下王皇后,將自己的命都折進去了。
這一次皇后聯(lián)絡(luò)自己嫡親的弟弟,想要給沈家一次滅頂之災(zāi)。
雖然將沈家夫婦也送進了宗人府,可自己的弟弟卻折在了這里。
她最親最近的兩個人都離她遠去,唯一可以仰仗的王國公居然是那等奸佞小人,實在是令人不齒。
為了自己的權(quán)勢,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能給他當(dāng)墊腳石,這種人委實有些害怕。
此時的王皇后跪在佛堂里,手中的木魚敲得一陣緊似一陣,突然她像瘋了似的猛然起身拿著木魚瘋狂地砸著佛堂里的佛像。
那動作宛若瘋婦,所有的人都驚駭異常,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可是神明啊,皇后娘娘怎么敢?
王皇后不解氣,又將座上的玉觀音狠狠推到了地上,頓時碎了一地。
秋韻和春分連連跪行了過去,抱住已經(jīng)瘋癲了的王皇后苦苦哀求:“娘娘不要!娘娘冷靜??!”
王皇后眼眸赤紅踉蹌著向后退了幾步,死死盯著地上已經(jīng)碎了的觀音像,頓時嚎啕大哭了出來。
“什么神靈?什么佛祖慈悲?都該死!都去下地獄吧!”
“你們算什么神明?本宮時時刻刻念著佛經(jīng),你一個送子的觀音竟是連個孩子都不肯給本宮。”
“如今連我最親最近的人都死了,你們哪里在保佑本宮,根本就保佑不了本宮,都去死吧!”
“這世上所有的賤人都去死吧,死了就清凈了!”
王皇后哭得淚眼滂沱,狠狠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秋韻和春分忙將她牢牢扶住,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皇后娘娘這可是怎么好,怎么連神明都要詛咒?
就在這佛堂亂成一團的時候,突然外間傳來了汪公公急切的聲音。
“皇后娘娘,皇上有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