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自然是漫長無比。
好不容易從天亮等到天黑，姬玉躺在床上，心中充斥著期待、興奮，甚至還有幾分忐忑。
想到一會兒就能見到祁淵，她自然是高興的。
但對于接下來的局面，她又不免有些擔心。
事情真的能如她們所預料的那樣發展嗎？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她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眼前煙霧四起，朦朧之中，她看到那個深呼吸的身影出現。
他看起來顯然比昨夜還要更弱幾分，身體也更加模糊和透明，仿佛隨時都能從眼前消失。
“玉兒，今晚是我最后一次出現在你面前了，記著我的話，放下關于我的一切，只有這樣你才能過得更好。”
姬玉并沒有像先前那般去急著辯駁，而是定定看著他。
“這是你唯一的心愿嗎？”
“是！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離去，否則就算在九泉之下也無法安息。”
“既如此……我就如你所愿。”
對方大概沒有想到，這一次的“談判”竟然會如此順利，總算露出欣慰的目光。
“你能明白真是太好了，長痛不如短痛，只有忘了我，日后你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姬玉冷笑一聲：“是嗎？”
下一瞬，她突然掏出那把匕首，抵住自己的胸口。
對方無比震驚，立即想要沖過來阻止。
但他們之間卻仿佛有著無形的阻隔，讓他怎么都無法靠近。
“住手，不要做傻事，你方才不是答應過會尊重我的意愿嗎？”
姬玉只是嘲諷一笑：“我的意思是，讓你死不瞑目，在九泉之下永遠都無法安息。”
“你……你說什么？”
他頓時愣住了，難以置信看著她。
“祁淵，你以為你是誰？憑什么主宰我以后的人生？就算再痛苦絕望的時刻我都沒有想過要放棄孩子的生命，可你卻如此狠心想要殺了他！”
“我恨你！我要讓你眼睜睜看著希望破滅，讓你永遠活在悔恨之中，永遠都無法解脫！”
“今日我來，便是抱了赴死的決心，你不是一心想要讓我打掉孩子嗎？那我們就一起死在你的面前，現在你該如愿了吧！”
說罷，她高高揚起匕首，狠狠插入自己的心口。
鮮血剎那間涌了出來。
“不……”
男人目眥盡裂，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
他怎么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因為他的一意孤行，竟然害死了他最愛的女人。
在他強烈的悲憤之下，原本模糊的臉龐變得漸漸清晰。
姬玉將這一切看在眼里，語氣越發尖銳。
“什么來世之約，什么同生共死，一切都是假的！”
“你不是希望我忘了你嗎？那就等過奈何橋的時候我會多喝幾碗孟婆湯，將你忘得干干凈凈。”
“下一世……我會找一個真心愛我的男人，與你從此再無相干！”
她每說一句話，都會吐出一大口鮮血。
臉色也變得越發蒼白虛弱。
祁淵看著這一切，心中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
“玉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姬玉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看到這一幕，他再也無法承受，沖過來緊緊抱住她的身體。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原本應該消散的他，身體內部突然迸發出一股極為強勁的力量，支撐著他終于突破阻礙，來到她的身邊。
正當他絕望之時，突然一只手猛然伸出環住他的脖子。
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俏皮。
“這下，你再也走不掉了！”
“你沒事？”
他的眼眸中帶著深深的震驚。
看到她緩緩起身，將插在胸口的匕首拿了下來。
上面竟然有一個機關，輕輕按壓一下便可將刀刃縮進去。
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受傷！
至于涌出來和吐出來的血，也是事先準備好的血袋。
“如果不用這個辦法，我又怎么知道你對我的執念如此之深，又如何能將你留下來呢？”
皇后娘娘說的果然沒錯，如夢似幻、亦幻亦真。
既然他每一夜都會如夢來尋，那就必須要緊緊抓住這次機會。
現在看來，她們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祁淵知道自己“上當”了，同時，他也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原本，他快支撐不住夢境的力量了，更無法做到接近她，甚至像現在這樣抱著她。
可在眼睜睜看到她“自裁”的那一幕，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體好似爆發出一股無窮的力量。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這個辦法是璃兒教你的吧？”
“除了皇后娘娘，世上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手筆？”
提起云璃，姬玉的心中滿是感激。
如果不是她，自己現在滿心還沉浸在絕望之中，等著生下孩子之后就自我了斷呢。
祁淵無奈嘆了口氣：“就算突破了夢境的禁制，我也無法回到你的身邊，因為我的確已經死了，陰陽兩隔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的。”
姬玉慶幸的心情，因為這句話徹底跌入谷底。
“你……你說什么？”
她以為自己終于留住了他。
卻忘了這是夢，而非現實！
“當我死去之后，魂魄飄在空中，一點一點被拉扯、撕碎，就在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我知道了你懷孕的真相，也感應出你想要尋死的決心，所以必須要想辦法來阻止你。”
“唯一的辦法便是進入你的夢境，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把我的心里話說出來，沒想到你卻如此固執。”
“你這個樣子，讓我如何放心得下？就算是走，也無法安心。”
姬玉紅著眼眶，哽咽說道：“那就不要走！哪怕只能在夢中與你相遇，我也心滿意足。”
祁淵在心中嘆息。
“我又何嘗想要離開你？但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人力無法改變。”
“不，還有皇后娘娘！她是天女的轉世，又繼承了九天羽衣神力，她一定有辦法的。”
想到云璃，她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神之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