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昀對顧悅的恨已經(jīng)達到了頂峰。
因為太子橫插一杠子,平陽侯府對王澊的事不敢多做追究。
可自家世子赤身扔在大街上,還差點被乞丐褻瀆,丟了這么大的臉,他們?nèi)绾文苎实孟逻@口氣?
所以,楊昀被遷怒了。
“兄長,還不到時候?!?/p>
楊婉儀知道怎么給楊昀順毛。
這個大哥,旁人的不聽,但她有的是法子拿捏。
“兄長替我做些事,我定然很快就回來。”
到時候,她要讓顧悅再無還手之力。
城門還沒落鎖之前,楊婉儀就已經(jīng)收拾妥當,由著楊昀帶著人護送離開了京城。
走之前,楊婉儀特地去拜別了楊老太爺和楊老太太。
楊老太太抱著她哭,一副舍不得心肝寶貝的模樣,人一走便抹了臉去打了葉子牌。
只要不耽誤她的榮華富貴,旁人的死活與她有何關系?
因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除了楊懷遠沉著臉出來送了人,其他人都沒有露面,但并不妨礙他們私下里議論嘲諷。
大房因著長公主的身份倨傲多時,如今出了丑,惹了笑話,旁人心里反倒是痛快幾分。
那邊因著楊婉儀在護國寺只是客居,所以住的地方有些偏僻。
好在楊懷遠還是疼愛這個女兒,所以特地撥了不少人守著,倒也算安全。
天色太晚,楊昀留下住了一夜。
卻無人知曉,皇帝竟趁著夜色來了一趟護國寺。
“母后讓硯卿這么著急尋朕過來,可是出了什么事?”
皇上很是孝順,所以太后的話他素來重視。
但更多的也是因為,太后作為母親,對皇上一直都是掏心掏肺的好,沒有半點私心。
甚至為了避免外戚專權,太后母族的后人都甚少出入朝堂。
“寒食節(jié)要到了,皇上要讓人注意下城內(nèi)的水井,外族虎視眈眈,萬一有奸細混入,怕會節(jié)外生枝。”
皇上聽了,也是格外頭痛。
“母后,最近主戰(zhàn)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開交,朕自然是想打,彈丸之地竟敢處處挑釁我朝,朕咽不下這口氣。”
可一旦打起來,勞民傷財。
皇上猶豫也是正常。
太后垂眸,想起顧悅先前跟她提及的事,嘆了口氣。
顧悅說,寒食節(jié)前夕有前朝奸細混入城中故意下毒,讓百姓苦不堪言,所以要提前預防才行。
若是此事成真,顧悅卻不希望讓旁人知曉此事跟她有關。
“哀家做了個夢?!?/p>
太后順了顧悅的意思,將夢境之言告訴了皇上。
那孩子現(xiàn)在處境艱難,再出風頭于她來說不是好事。
“肖嬤嬤,你說會不會是哀家杞人憂天了?!?/p>
送走了皇上,太后心里卻有些擔憂。
子不語怪力亂神。
顧悅跟她提起這些事的驚慌不像是假的,可見那個夢讓她很是害怕。
所以她才信了。
特地讓人盯著護國寺的水源不說,還專程讓蕭燼暗中將皇帝請了過來。
“娘娘,您現(xiàn)在既然在護國寺,那夢境很有可能便是警示。”肖嬤嬤勸道,“若是無事發(fā)生,那便是上天保佑,不讓百姓受苦,若是真出了事,很有可能會波及圣上?!?/p>
若是京城亂了,到時候肯定會有流言認為皇帝德不配位,說不定還要逼著皇上下罪己詔。
記入史書,那就成了徹底洗不掉的污點。
太后點點頭。
皇上還是愿意聽自己幾分的,防患于未然,不為錯。
轉眼就到了寒食節(jié)。
不少百姓都愿意在這一日來護國寺上香祈福,食用寺里預先準備好的冷食,所以格外熱鬧。
楊婉儀本想借著機會拜見太后,可是還沒接近去往太后所住院落的小路就被攔下了,說破嘴皮子也沒見人通融半分。
她覺得,肯定是顧悅在太后面前詆毀了自己才會如此。
心中不忿,卻瞧著更為淡定。
到了下午,住在寺里的貴人們接二連三地病倒了。
上吐下瀉,高熱不退,身子骨弱的更是差點當場沒了命。
沒人意識到自己其實是中了毒。
沒多久,太后那邊也亂了起來。
本來太后身邊跟著太醫(yī),但是因著護國寺里頭貴人發(fā)病的太多,所以太后特地派了太醫(yī)過去幫忙診治,以至于太后發(fā)病的時候身邊竟然沒有太醫(yī)跟著,下頭的人慌亂不已。
“肖嬤嬤,外頭有位貴女說有辦法為太后治病。”
亂糟糟的時候,有個小宮女跑到了肖嬤嬤跟前稟告。
“快請進來。”
急病亂投醫(yī)。
肖嬤嬤臉上滿是焦灼,見到楊婉儀的時候不禁一愣,隨后有些驚喜。
“楊二小姐還懂醫(yī)術?
“能為太后分憂,是民女的榮幸?!?/p>
楊婉儀心下大喜。
她一直都在等這個機會。
只要她能替太后解毒,到時候就是太后的恩人,那她就能光明正大地重回京城。
就算顧悅有意想攔,也無濟于事。
楊婉儀懸絲診脈,隔著屏風,并未能見到太后真顏。
有模有樣地收回絲線,楊婉儀寫下了方子,并提議自己為太后煎藥。
肖嬤嬤沒攔著,還特地安排了小廚房供她使用。
等到楊婉儀端著藥回來的時候,肖嬤嬤先是確認無毒之后才給太后送了進去。
“楊二小姐辛苦了。”肖嬤嬤笑著說道,“請楊二小姐先到廂房休息,若是太后傳召,老奴再去請二小姐?!?/p>
楊婉儀其實很想進去,但是肖嬤嬤都發(fā)了話,她只能點頭,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你瞧著這藥可有問題?”
等到楊婉儀離開,太后才看向從暗處走出來的顧悅。
“里面有我的血?!鳖檺偟皖^一聞,忍不住蹙眉,“看來她也是有備而來?!?/p>
楊婉儀的身子根本不需要自己的血作為藥引子,但是她能提前把自己的血留存下來,分明早就知道寒食節(jié)有可能會出事。
“看來,她所謀不小。”
其實太后根本就沒事,一切都不過是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而已。
寒食節(jié)所有食材都是提前準備好的,而且還有人專門看管,所以唯一能下毒的便是水源。
給護國寺水源下毒的人已經(jīng)抓到了,但是為了混淆視聽,還是讓一些貴人中了毒,都是輕微的,并不致命。
“皇上派人來說,城內(nèi)也抓到了幾個想趁夜色給水源下毒之人,正在審,但也有漏網(wǎng)之魚。”肖嬤嬤低聲道,“不過現(xiàn)在城里中毒的人并不算多,很多人以為是自己吃壞了肚子,大多沒有性命之憂?!?/p>
顧悅放心了幾分。
上一世,她連續(xù)三日都被金娘子抽血煉藥,以至于昏死過去好幾次。
饒是如此,京城還是死了不少人。
“悅兒,你救了這么多人,積了大功德?!?/p>
太后很顯然也想到了那些可能,不禁心有余悸,更是認定楊婉儀心懷不軌。
“那楊婉儀,你打算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