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瓷時不時的就要看下導(dǎo)航,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開,但是裴寂的聲音很痛苦,她還是不要打擾了,人總得需要一個宣泄的口子。
“有一年我真的很恨你,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怎么你說變心就變心了,給他寫情書,跟他去酒店待了一整晚,我想不通為什么你要這樣,或許因為他當初救過你,所以他在你心里有濾鏡。我在你們的房間外面待了一整晚,一整晚都沒有離開,我那時候真想掐死你,我想來想去都想不到你能不喜歡我的點,只能窩囊的用工作麻痹自己,甚至不敢跟你求證什么,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自己會被丟開的這個事實。”
“車禍檢查的時候,才知道你懷孕了,時間對得上,但我仍舊不愿意相信,我想那個孩子是我的,至少有個孩子能讓你的心回來,你說會愛我一輩子,人怎么就變得這么快呢,你怎么就懷孕了,我把你轉(zhuǎn)去松澗別院,那時候你有車禍后遺癥,腦子里不清醒,像個幾歲的小朋友,當時林晝說你可能一輩子都那樣,那一刻我居然卑劣的在慶幸,真要那樣,好像也沒什么不好,至少你的身邊只有我。”
溫瓷安靜的開著車,最后將車開進了云棲灣,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自己都有些震驚。
這誰家?
但是那大門確實緩緩打開了,特別是在看到她身邊的裴寂時,緩緩打開了。
或許這是裴寂住的地方。
汽車停在別墅外面,但是裴寂沒下車,溫瓷也很耐心的沒有趕人。
“你精神混沌的那些天,我總在想,到底要不要留下那個孩子,我有過卑劣的想法,但居然到了那一步,我還是沒辦法把你放開,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明明應(yīng)該是有尊嚴的,可我跟中了邪一樣,我想著等孩子出生了,就當我的孩子養(yǎng),反正我們總歸是要結(jié)婚的。那一年,孩子出生了,我做過親子鑒定,我的和孩子的,裴亭舟和孩子的,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可孩子是他的,她跟你很像,可裴亭舟不是個好東西,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把孩子要過去,所以在醫(yī)院里,我跟你撒了謊。他在威脅我,我已經(jīng)失去你了,不像再失去一個跟你很像的孩子。那天我說跟你坐下來好好商量,把孩子留給我,這是我最后的條件,就當我犯賤好了,哪怕我厭惡急了裴亭舟,可跟慕慕的這幾年,我是愛她的,從她很小一團在我懷里的時候,我就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養(yǎng)了,她真的很像你,特別像,看著就忍不住心軟,可她偏偏又是你不愛我的證明,怎么會呢,怎么會不愛我,又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我說我不想說的事情,我會選擇逃避,不會對你撒謊,但是唯獨在慕慕這件事上,我必須撒謊。”
溫瓷咽了好幾次口水,從旁邊抽過紙巾遞給他。
他愣了幾秒,顫抖著指尖結(jié)果,“謝謝。”
他啞著嗓子說了這么一句,垂下睫毛,緊接著又掉下一串眼淚。
“我忍不住不去怨你,可我又想犯賤的去尋找一絲可能,訂婚宴上,你再次選擇了裴亭舟,我的那些裝聾作啞就像是個笑話,你們之間可還有一個孩子啊,我下定決心要把那個孩子藏緊了,那是我的,你們都不能搶走。秦酒青的事情發(fā)生后,我們結(jié)婚了,我想留你在身邊,可我又別扭,又怨恨,我真恨你。”
溫瓷安靜的聽著,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裴寂看到她滿臉感同身受,卻是在聽外人的故事的表情,嘴角扯了扯,笑了起來。
報應(yīng)。
真是報應(yīng),想跟她說的時候總是萬般糾結(jié)痛苦,真要說出來這一天,她已經(jīng)不需要聽了。
可偏偏,也就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敢說出來。
溫瓷聽他說怨恨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人是挺別扭的,真怨恨一個人怎么會把人留在身邊,還是以夫妻的身份留在身邊,明明是恨那個女人不愛他,真是一對怨偶。
裴寂坐在車內(nèi),仍舊沒有要下去的打算。
溫瓷耐心的等了一個小時,這人仍舊安安靜靜的。
她有些受不了了,因為她真的困了,想回去睡覺。
“裴先生,你和你老婆的愛情真的讓人很感動,人死不能復(fù)生,你節(jié)哀吧,往前看。”
她說到這的時候,打了一個哈欠。
裴寂又笑了,溫瓷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她的眉心擰了一下,她好心的在這里等了這么久,結(jié)果他莫名其妙的笑了兩下。
裴寂下車,隔著車門看著她。
溫瓷彎了彎嘴角,算是回應(yīng),然后果斷踩了油門離開。
趕緊走吧,免得腦子也跟著不正常了。
她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洗了個澡直接呼呼大睡。
這次沒有做噩夢,但是夢里有些模糊不清的東西,讓人覺得不舒服。
不舒服她就選擇屏蔽掉,于是這個覺直接睡到第二天的十點。
醒來洗漱完,她給自己點了個外賣,吃完開始化妝,然后開直播。
粉絲們都沒想到她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開直播,畢竟有關(guān)她和溫以柔的熱搜還在微博上面掛著呢,待會兒寂靜無聲的粉絲肯定會瘋狂的涌進來。
粉絲們瞬間嚴陣以待。
“守護我方小百靈,管理呢?管理在哪里?待會兒誰敢出言不遜,就將人踢出去!”
“無聲大哥,無聲大哥今天來了嗎?守護我方小百靈!”
幾條彈幕剛扇過去,果然一大批寂靜無聲的粉絲就涌進來了。
“真不要臉啊,這個時候還敢開直播,你個法制咖。”
剛罵完這句就被踢了,無聲的昵稱亮了起來,他來了,依舊是打賞了三百萬,吸引了全平臺的粉絲,他一刻不停的踢著人,只要是問關(guān)于寂靜無聲的事兒,他就全踢了。
溫瓷的氣色都好了許多,眼底笑意盈盈的,“最近這兩天睡得很舒服,今天直播唱兩首歌吧。”
她開始在自己旁邊的歌單里翻,想著到底唱什么,結(jié)果有人問她。
“小百靈是不是背景很厲害,聽說寂靜無聲的背景厲害的,但你好像一點兒事情都沒有。”
溫瓷知道自己跟寂靜無聲打架了,因為寂靜無聲害死了她的大粉。
她猛地一下想起來了,白鳥的事兒還沒解決呢。
她的眼底劃過一抹明晃晃的厭惡,看到有人還在問她為什么要打寂靜無聲。
“因為她該打。”
她回答了這么五個字,眉心擰著,像是十分嫌棄的樣子,“我現(xiàn)在想起來都感覺自己扇得太輕了,這人挺做作的,我一開始就感覺到她對我的敵意了,又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有敵意,真煩。”
這句話實在是太真性情了,粉絲們都震驚了。
不是,小百靈你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小百靈你收著點兒,你這樣說我們沒辦法洗。”
“是啊,畢竟我們一直都說你是正當防衛(wèi)。”
“不知道為什么,感覺你狀態(tài)好了許多,祝賀你離婚。”
離婚這兩個字實在太過陌生,溫瓷想了好半天,都不知道這是在說什么。
什么離婚?
不是她吧?
她的眉心擰緊,但是彈幕刷得實在是太快了,她壓根沒放在心上。
她給粉絲唱了兩首歌,然后看到有人又在問,“寂靜無聲發(fā)微博了,說是諒解你了。”
“她諒解我,我還沒諒解她呢。”
這句話一出來,潛伏在直播間里的寂靜無聲的粉絲實在是受不了了。
“真不知道你們?yōu)槭裁匆矚g這種狠毒的人,她扇的那些巴掌可是差點兒讓寂靜無聲毀容了,只能說一丘之貉,你們都是一群惡毒的女人。”
溫瓷看了一眼這條消息,云淡風(fēng)輕,“謝邀,不及你家聲聲的十分之一。”
但是這個人很快就被踢走了。
溫瓷又跟粉絲開始聊其他的,但粉絲們發(fā)現(xiàn)一個很詭異的事兒,只要有人提離婚,就會被踹走。
最開始他們以為這是錯覺,直到粉絲們聚在一個群里。
“怎么回事兒啊?我怎么感覺無聲在捂嘴?”
“我剛問小百靈離婚的感想,就被踹出來了,還以為是無聲大哥踹錯了,我重新進去,結(jié)果又被踹出來,他怎么回事兒啊?又不是跟他離婚,他急什么?”
“我還以為自己是自己的錯覺,我也被踢出來了,無聲是真的不讓人在直播間說離婚的事兒啊,他男的吧?是不是嫉妒啊,是不是想娶小百靈,所以不想小百靈再聊前夫?”
“極有這個可能。”
因為被踢的次數(shù)太多了,也就沒人再問離婚了。
溫瓷播了三個小時下播,意猶未盡,心滿意足。
她卸了妝,坐在樓下沙發(fā)上的時候,突然就覺得餓了,又點了個外賣。
她這邊歲月靜好,但是另一邊就不是這么回事兒了。
裴明的失蹤讓跟裴明相關(guān)的人全都將注意力放在了裴寂的身上,君成在短短兩天之內(nèi)迎來了第三波檢查,但凡這個君成有任何問題,估計就直接被人一鍋端了,但君成的生意太過干凈,查來查去,擺在明面上的生意都是正經(jīng)的。
至于暗地里的,也沒人能夠查到。
厲家。
厲老爺子將厲西沉喊到辦公室,看到這人消極的姿態(tài),氣得差點兒直接將手中的硯臺砸過來。
“你要是再擺出這副死樣子,就趕緊滾!”
厲西沉的臉色蒼白,都說厲家這個繼承人手段凌厲,跟裴寂有的一拼,但是最近這兩個月,厲西沉幾乎放下了手頭的一切事物,全都跑去國外找秦酒青了。
現(xiàn)在聽著老爺子的罵聲,他的眉心擰了一下,無所謂的坐在旁邊,“爺爺,有事兒你就直說吧。”
厲老爺子深吸一口氣,“你沒發(fā)覺么?上頭有人要對付君成。”
厲家的生意跟君成的交集很多,如果能從中分一杯羹,甚至是將君成收過來的話,那厲家將超越裴家,成為當時無愧的第一。
厲西沉笑了笑,藏住眼底的諷刺,“所以你是要讓我聯(lián)合上面的某個人,將裴寂拉下來,讓君成潰散,再趁機去收攏君成的業(yè)務(wù),是這樣么?”
厲老爺子點點頭,嘆了口氣,“你別擺出這副姿態(tài),我這樣的手段都是在合法范圍之內(nèi),既然裴寂那小子不想好好經(jīng)營,我有這樣的想法也沒錯,他那死樣子比你還墮落,也許君成要不了多久就會垮了,這已經(jīng)是第三波檢查了,但凡君成有污點,這輩子都別想翻身,我會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現(xiàn)在誰不把君成盯著,就是期望能撿到好處。”
厲西沉起身,“我不想摻和進這種事情里,厲家現(xiàn)在發(fā)展的很好,沒必要去玩這種手段。”
就算秦酒青的那個誤會還在,他也不會做這種事情。
他從未真正意義上討厭裴寂,兩人曾經(jīng)的情誼是真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容忍溫瓷這么久。
厲老爺子抬手揉著眉心,真是恨鐵不成鋼,“滾出去,滾吧,我現(xiàn)在看到你就心煩,你早點兒把狀態(tài)調(diào)整過來,你的兩個叔叔......”
那兩個人一直都不安分,如果厲西沉一直這樣下去,難免會出事兒。
厲西沉往后面擺擺手,語氣淡淡,“我知道該怎么做,你別擔(dān)心我,你老要么就去找個地方安享晚年,整天操心這些打打殺殺的也挺累的。”
書房的門被人打開,厲西沉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人,他的大伯厲升。
厲升長相是國字臉,一臉正氣,但他絕對是整個厲家最有野心的那個。
厲西沉沖他點點頭,直接就離開了。
厲西沉進入老爺子的書房,將門關(guān)上,說了今天發(fā)生的事兒。
“爸,裴寂十分鐘之前又被帶進警察局了,大家都在懷疑裴明的事兒是他做的,就是沒有證據(jù),咱們要不要偽裝一個證據(jù),將裴寂徹底拉下來。”
厲老爺子的眼皮跳了跳,他想過要去分一杯羹,但那是用商業(yè)上的合法手段,這個厲升一來便是栽贓陷害,而且是毫不遮掩的栽贓陷害。
老爺子的眉心擰緊,“你以前做過這種事情?”
厲升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做得過分,他既然敢說出來,自然是認可自己的行為。
“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管什么爭斗都是需要流血犧牲的,現(xiàn)在咱們就差一個契機,就能將裴寂拉下來,這人這些年可是搶了我們很多客戶,總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渡過這一劫吧。”
“厲升,這種事情損人不利己,早晚會被反噬。”
“爸,我會去做,你只要保持沉默就行了。”
厲升說完,起身往外面走去,眼底劃過一抹諷刺,“西沉近期的反應(yīng)你也看到了,為了秦酒青都快瘋了,好幾個項目都已經(jīng)擱置了,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不能因為女人走到這一步,我想你該好好考慮你當年的決定。”
老爺子的臉色就是一變,這個厲升是在明晃晃的逼宮!
而且他一點兒都不害怕老爺子的嫌惡,說明厲升早就找到了合適的盟友。
他深吸一口氣,趕緊給厲西沉打了電話,“你小心你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