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厲南洲的車也開到了傅家門口。
等姜肆坐上車時,他笑得一臉討好,“上午好啊姜先生。”
姜肆莫名有些變扭,坐上副駕駛的位置,隨口問:
“梔梔跟傅行衍呢?”
“他們夫妻倆啊,當然是自己開車過去了,怎么可能會跟我同車?!?/p>
厲南洲沒帶裴清清。
甚至壓根就沒通知裴清清。
一會兒他也沒打算把姜肆送到梔梔跟傅行衍露營的地方。
而是送到別處,他們兩個大男人慢慢聊。
姜肆想傅行衍也去的話,那梔梔肯定是待在傅行衍身邊的。
倒也沒在意,看了一眼厲南洲,問他:
“厲先生跟梔梔關系很好嗎?”
厲南洲笑得像只開翅的花孔雀,“好啊,梔梔跟我最親了,有什么事都跟我說?!?/p>
“我應該算是梔梔的幾個舅舅中,跟梔梔關系最好的了?!?/p>
他還很自豪。
下巴抬得特別高,促使他露出整個刀削斧鑿般帥氣鋒利的下顎線。
側面看五官立體,輪廓分明。
也算是難得的樣貌出眾的英俊男子了。
姜肆盯著他,卻毫不客氣質問道:
“那她小時候被裴遠東送山里自生自滅,你死哪兒去了?為什么不管她?”
兩句話,懟得厲南洲瞬間變了臉。
他面色黯然,咽了下口水,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姜肆又道:
“也幸得梔梔命大,千辛萬苦長大了,我就有些納悶,你們十幾年里都對她不聞不問,她長大后你們怎么好意思出現在她面前的?”
梔梔被送去道觀的時候,才10歲。
那個時候他15歲,因為從小跟著母親被傅夫人派人追殺。
他特別警惕任何人。
當梔梔闖入他的地盤時,他對梔梔的態度并不好。
他把梔梔趕出山門外,不準她進屋。
后來梔梔高燒差點死掉,他才不得已把梔梔帶回屋里救治。
沒想到梔梔跟他在道觀里,一待就是十年。
在那十年里,梔梔跟他說她是怎么被自己的父親打罵,怎么被裴清清母女算計陷害,又是怎么被家人遺忘不管的。
現在梔梔長大了,活得好好的,這些所謂的家人又冒出來假惺惺地對梔梔好。
姜肆很為梔梔打抱不平。
所以對厲南洲這個人,根本就沒什么好感。
“我們以前是對梔梔疏于照看,也謝謝你那些年對她的陪伴跟照顧,說吧,你想要我們怎么報答你,只要你開口,不管是什么條件我都滿足你?!?/p>
厲南洲靈機一動,覺得這人提梔梔好啊。
那他就以梔梔為借口,時不時出現在他面前刷一下存在感總是可以的。
姜肆有些無語。
“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你們都能對梔梔好點,彌補一下她小時候缺失的那部分愛?!?/p>
他現在什么都不缺,只想要奪取傅家的一切。
只想要替母親報仇。
等他成功了,等傅行衍死了,傅家不僅是他的,梔梔也會是他的。
厲南洲沒覺察到姜肆眼底的陰狠跟野心。
直視前方認真開著車。
“這個你放心,我以后肯定會好好彌補梔梔的,醫院我也會交給梔梔打理,所以你的那個藥要不要考慮……”
“不考慮?!?/p>
姜肆一口拒絕,坐在副駕駛的他,面無表情,冷氣逼人。
像是壓根就沒把堂堂港城首富,厲家四少放眼里。
他抽出手機,翻到梔梔的號碼,撥打過去。
對方很快接了。
姜肆問,“你們到哪兒了?出發了嗎?”
厲梔看到了眼周圍的環境,應道:
“出發了,已經到環水高速中段這邊了,應該快到目的地了吧,你們呢?”
姜肆發現厲南洲開車走的方向,根本不是梔梔說的那條告訴。
他轉頭盯著厲南洲,“你知道目的地的吧?”
厲南洲有些心虛,目光閃爍,“知道啊,我朝小路去,不走高速。”
姜肆倒也沒管,繼續跟梔梔聊天。
厲梔卻怕傅行衍吃醋,聊了幾句就找借口說:
“師兄,我有些嗜睡,我先睡會兒。”
姜肆便也不好打擾,掛了電話。
厲梔握著手機,看向開車的傅行衍,見他臉色不太好,她忙解釋:
“我也不知道師兄要去,要不我現在打電話給舅舅,說我們不去了?”
也不知道舅舅搞什么名堂,喊師兄跟著去干嘛呢。
這樣她免不了要跟師兄接觸。
到時候又讓傅行衍心里不愉快。
她可是清楚得記得,身邊這個老男人說過,他會吃醋的。
“不用了,這樣顯得我多心胸狹隘。”
傅行衍倒是大方,看了眼梔梔,笑道:
“你能顧及我的感受,把我的話放心上這就足夠了,梔梔,有你在我身邊,我很幸福。”
這是他的真心話。
在梔梔沒出現的29年里,他的愛情是空白的,因為知道自己會死,他對未來也沒了任何追求跟目標。
每天的生活日復一日的枯燥且無味。
梔梔出現后就不一樣了。
給了他很多新奇的感受。
他真的好想,好想一直陪伴著梔梔走下去,看著梔梔生下他們的孩子,他們再一起養育著孩子長大。
那樣的生活,想想都覺得幸福。
傅行衍甚至有那么一點奢望。
要是他真能活過三十歲,該多好。
然而,老天就是那么的不長眼。
就在傅行衍驅車正常行駛在高速路上時,眨眼的功夫,對面的高速上忽然飛過來一輛大卡車。
大卡車撞過護欄,直奔傅行衍的轎車而來。
那一瞬,傅行衍腦子轉得極快,他知道他來不及躲開對面的大卡車了。
猛然踩下剎車,解開安全帶一整個撐起來撲向厲梔。
厲梔也看到對面飛撲過來的大卡車了。
可還不等她反應,傅行衍就撲在她身上抱住她,緊接著便傳來轎車撞擊的聲音,以及安全氣囊彈開的聲音。
下一秒,厲梔只覺得天旋地轉,疼痛席卷了周身。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回籠時,她才感覺到自己摸到了一片黏糊糊的東西。
抬起手一看,鮮血染濕了她的手掌。
而那些血,好像不是她的。
看清楚自己身上還趴著傅行衍。
他已變得頭破血流,身子壓著她變得毫無生息了時,厲梔心里咯噔一下。
她張口,抬手推他,想要喊他起來,喉嚨里卻像是堵著棉絮,艱難的怎么都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