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辰第一反應(yīng)是有詐。
第二反應(yīng)還是有詐。
第三反應(yīng),她得把這事告訴溫苒。
詐不詐的另說,周聿桁可從沒松過離婚的口,就算是坨屎也得嘗嘗咸淡。
溫苒在書房處理工作的事,聞言頓住,畫面像靜止了一樣。
“喂,喂?寶貝,你高興傻了?”
溫苒回神,指尖輕顫,從鍵盤收回:“他真這么說的?”
“反正原話是這樣,我覺得吧,他可能突然找到良心了,不管怎么樣,我得去探探虛實。”
“嗯。
就一個嗯字,林沐辰覺得溫苒的聲音聽上去沒想象中那么高興,可能真被欣喜沖愣了。
“約了十點見面,你最好也來一趟,那死渣男詭計多端,我怕他給我下套。”
溫苒掛了電話,對著筆記本屏幕發(fā)了會兒呆,該高興吧,盼了三年多的離婚終于收尾,可好像也提不起多高興,更多的是平靜。
約定的地方是家咖啡館,像包場了,沒有其他顧客,溫苒到的時候其他三個人都到了。
嗯,周聿桁的代理律師是秦臨洲。
周聿桁果然不做好事,明知道秦臨洲跟林沐辰分手了,還得把兩人湊到一起。
這下好了,前夫?qū)η捌蕖?/p>
前男友對前女友。
泰國抓馬劇都不敢這么演。
林沐辰最先看到溫苒,朝她招手:“苒苒,這邊。”
周聿桁沒有回頭,等溫苒在對面落座視線才若有似無地從她身上掃過。
要離婚了就是不一樣,從炙熱到冷淡,不過就是轉(zhuǎn)瞬間。
林沐辰心底嘖嘖兩聲,切到主題:“開始吧,從哪里開始談。”
周聿桁示意秦臨洲把協(xié)議給她:“先看協(xié)議,沒問題的話我們簽字。”
協(xié)議秦臨洲早就擬好了,跟林沐辰說:“去那邊細(xì)談協(xié)議的事。”
意思是留個空間給兩口子說說話。
林沐辰其實不太想跟秦臨洲接觸,但賺錢嘛,別說前男友,就是前前男友和前前前男友來了也照談不誤,現(xiàn)在誰也別想阻擋她發(fā)財?shù)男摹?/p>
秦臨洲跟林沐辰一走,空氣靜下來。
周聿桁這才把目光落在她臉上,像在端詳什么,過了會兒說:“你多吃點,總這么瘦。”
溫苒眸光輕動,跟他對上視線:“你是真的肯離婚還是耍我?”
周聿桁瞧她那樣子,如果他說不是真的離婚,估計她會直接把玻璃杯砸了割他的喉。
“真的,律師都帶來了,像是開玩笑嗎。”說著他苦笑下,“在你眼里我還真是沒什么信用度可言。”
溫苒說不上什么心情,兩人離婚的事提了三年多,轟烈怨恨跌宕糾纏,她以為會一輩子,至少短時間內(nèi)擺脫不了,誰知道就是這么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上午,兩人平靜坐在咖啡館,把離婚的事定了。
溫苒手指摩挲玻璃杯光滑的杯壁,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陽光落在溫苒臉側(cè),她頭發(fā)染上一層暖光似有精靈跳躍,周聿桁盯著她許久。
“我要出國一段時間,可能短時間不會回來了。”他說。
溫苒輕輕嗯了聲,又問:“民政局改了新規(guī),離婚證要一個月后才能拿,你還是會回來拿吧?”
周聿桁笑了,眼睛漫起一層淺淺水霧,很快壓下去:“溫苒,你的心真是石頭做的。”
溫苒想說不是她心硬,是要分開就干脆點,他們已經(jīng)互相折磨太久了,又突然覺得沒必要聊這些過去式的東西,換了話題:“什么時候走?”
“怎么,舍不得我?”
這話出來,溫苒一頓,周聿桁也知道說錯話了,收起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不會再糾纏你了,就開句玩笑。”
“不好笑。”溫苒說。
周聿桁好說話到不像他:“好,以后不說了。”
他們已經(jīng)沒有以后了,這段感情要正式劃上句號,溫苒說:“走之前跟蓁蓁告?zhèn)€別,她最近很依賴你。”
“我知道。”
兩人就沒其他話了,溫苒偏頭看向窗外,看外面來來回回的人跟車。
她知道周聿桁一直在看她,她心里沒有太抵觸也沒回應(yīng)。
這樣挺好的,平靜如水的結(jié)束。
好聚好散,以后有機(jī)會碰見,還能點頭打個招呼。
林沐辰對完離婚協(xié)議過來,臉色怎么說呢,挺復(fù)雜的。
溫苒沒太懂她那個復(fù)雜的意味,秦臨洲開口:“溫小姐,我跟林律師對過協(xié)議了,沒問題的話最后一頁簽字。”
林沐辰在溫苒身邊坐下,打開協(xié)議:“我對過了,協(xié)議沒問題,簽吧。”
溫苒對林沐辰無條件信任,她對過沒問題就是沒問題,提筆翻到最后一頁簽了字。
一絲留戀都沒有。
一式兩份,溫苒簽完,林沐辰把協(xié)議轉(zhuǎn)個方向到對面:“周總,簽字吧。”
要離婚了就是不一樣,都不叫周渣渣,恭敬叫周總了。
周聿桁拿起筆。
筆桿似乎還殘留溫苒手指的溫度,又似乎沒有,硬得有點硌手,周聿桁看著“溫苒”兩個娟秀的字,頓了下。
林沐辰立馬警惕,反悔了不想簽?
溫苒視線也落在周聿桁手上。
女媧偏愛他真是方方面面,他身上沒有哪處不好看,這雙手長得不遜色手模,手指修長指骨分明,握筆的時候指節(jié)微微泛白,像清雅白玉。
她看著出神,眸光里,男人的手動了。
他在男方簽字欄一筆一劃,緩慢地寫下他的名字——
【周聿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