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尚北的第一家三石網吧。

    之前就說，要給大伙兒弄一個校外據點兒，結果弄成了大買賣，可是初衷還是沒有忘的。

    事實上，從年前，哈市的公司走上正軌之后，吳寧和唐奕就已經物色店址開始籌備了。

    齊磊全程沒參與，都是哥倆一手弄的。

    年后，李綱的裝修隊也開始入住，大概還有一個星期能完工。

    到時怎么布置，安排多少臺電腦，全由這哥倆做主，也算是一種鍛煉了。

    等到開業之后，由趙維以前的一個小兄弟看著，也不用哥仨操心。

    此時，吳小賤很顯擺的給齊磊和燕玲介紹著。

    “樓下25臺機器，樓上靠樓梯的外間放5臺，大一點的里間放10臺。”

    “里間不對外營業，就咱們專用。咋樣？”

    齊磊自然是沒什么意見的，倒是燕玲好奇的很，跟著吳小賤樓上樓下地看。

    徐小倩則是若無其事地踱到齊磊身邊，一邊和楊曉、程樂樂聊天，一邊很自然的和齊磊站在一起。

    半天才突然冒出一句和聊天無關的話來，“瘦了。”

    齊磊呲牙，“沒事兒，長肉快。”

    徐小倩，“好好歇兩天吧！在家呆著哪也別折騰了，開學老劉又要折騰咱們了。”

    齊磊，“好！你禁足解除了？”

    “嗯。”

    “那你明天來我家幫燕玲操心一下開學的事，我歇著。”

    “開學有什么要操心的？”

    “這個嘛，比如二中的環境啊！初一的注意事項啊！哪里是小賣部，哪里是廁所啊！這些都要提前說的嘛！”

    徐小倩：“……”

    “來不來？”

    “好！”

    對面的楊曉和程樂樂徹底無語了，咬牙切齒，“狗男女！”

    齊磊直接無視她倆，看著里間“包廂”那兩臺破電腦，“這是娜姐家的吧？怎么搬這兒來了？”

    卻是唐奕和吳寧帶著燕玲從樓下上來，“昨天來裝網，就拉過來兩臺機器試網來著。”

    大伙兒又一起呆了一會兒，天色漸暗，徐倩、楊曉和程樂樂就要回家了，相約后天學校見。

    唐奕和吳寧商量過后，則是認為回家做飯吃是一件很惱火的事情，決定到旁邊的小餐館對付一口。

    齊磊想著工人要連夜趕工，干脆讓他們點幾個菜，買回到吃算了。順便給裝修隊也帶一點，盡一份主人家的心意。

    本來他們是叫齊磊一起去的，可是之前徐倩的話并不是虛言，齊磊這些天確實太累了。

    從哈市折騰到京城，回來又沒怎么休息就趕回了尚北。

    “你們去吧，我歇會兒！”

    轉眼樓上就剩齊磊自己，半躺在唯一那張破沙發上，發現電腦是開著的，界面停留在一款文字網游上。

    文字聊天室結構的網游.，只有文字，沒有圖形畫面，估計是唐小奕在玩的。

    好吧，很多后來的年輕人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

    打個比方：

    “少女殺手”習得降龍十八掌第六重，攻擊加（999）防御加（999）。

    “少女殺手”對“水晶大漢”使用了降龍十八常，造成999點傷害，水晶大漢進入重傷狀態。

    “水晶大漢”進入重傷狀態，10分內無法移動、發言。

    “水晶大媽”對“少女殺手”使用六脈神劍，造成999點傷害。

    見識過繁花似錦的齊磊，對這種史前文明的游戲提不起半點興趣，隨手就給關了。

    其實，齊磊自重生之后，剛開始還有點戒網綜合癥，無比渴望互聯網。

    可是等真的有網了，又失望至極，基本不怎么上網。

    無它，實在是這個年代的互聯網資源太少了。

    就拿當下來說，號稱四大門戶網站的網易、搜狐、新浪、企鵝，還只有兩個半。

    網易和搜狐已經起來了，可是新浪網才成立兩個多月。

    至于企鵝……

    對了，企鵝！齊磊心說，這玩意出來了嗎？

    支起身子，打開網易搜索。

    這個時間點還沒度娘，還得等個一年多。國內最常用的搜索引擎是網易的，只不過不太好用。

    抽出鍵盤，干脆就抱在懷里，在搜索欄輸入了OICQ。

    然后...還真有！

    齊磊挑眉，托尼馬上線了？

    不得不說，這特么才是時代的天選之子。

    不管是托尼馬，還是杰克馬，又或是任老和暢想的那棵柳。

    也不管后世他們的風評如何，是非功過，但有一點無可否認，這些還是站在風口浪尖上獨領風騷的人物，重生的如果不開個掛，真的比不了。

    一邊感嘆，一邊下載了客戶端。

    等了半天，在破機器的轟鳴聲中，終于安裝完成。

    齊磊隨手點開登陸器，灰色的登陸對話框丑到爆炸，心中吐槽這審美絕對有問題。

    點擊注冊，填寫資料，齊磊還有點期待。

    他對企鵝的發展歷程不是特別了解，連具體的上線時間也不清楚，更不知道這玩意是怎么完成初期的用戶累積的。

    只記得在后世，當齊磊接觸企鵝軟件的時候，它已經風靡網吧了。

    隨手給自己起了個網名，小石頭，注冊完成。

    滿心期待地看向企鵝號碼，要知道，曾經這東西和手機號碼一樣，尤為被人關注。

    注冊完就關注是不是有連號，是很多八零、九零后的執念。有時候，還要不停地注冊，只為得到一個漂亮的qq號。

    結果，齊磊愣住了，“265”……

    這…這是個啥號碼？三位的？

    如果齊磊沒記錯，在前世的記憶里，論壇帖子里對企鵝號有過專門的科普，最短的號碼是五位。

    可是，他這兒怎么還出來一個3位號？

    他這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右下角的消息欄就跳了起來。

    齊磊一看：“【靚女七七】已添加你為好友。”

    沒有好友審核，直接在好友列表中出現了靚女七七的名字。

    齊磊還驚著呢，這真是我后世認識的那個企鵝？咋感覺不太一樣呢？小姑娘都這么不矜持的嗎？

    正想著，頭像跳動，滴滴的消息提示響起。

    【靚女七七】：嗨，靚仔！

    齊磊只當沒看見，可惜姑娘還挺執著。

    【靚女七七】：怎么不說話？這款軟件很好用呀！

    齊磊繼續無視。

    【靚女七七】：你是哪里人，這款軟件男生好少，好像都是女的。

    齊磊忍不了了。

    【小石頭】：問你個事兒。

    【靚女七七】：我是女的。

    【小石頭】：不重要。

    【靚女七七】：……

    【小石頭】：這個三位的QQ號是哪兒來的？

    【靚女七七】：qq？不是OICQ嗎？有什么奇怪的嗎？我還是兩位的呢！

    齊磊趕緊打開靚女七七的個人資料，好吧，OICQ號碼：77。

    再然后，這個靚女七七就開啟了話嘮模式，

    “你是男生嗎？”

    齊磊：“是。”

    “你多大呀？”

    齊磊：“17。”

    “這個軟件真不錯。”

    齊磊，“還行，就是登陸界面太丑！”

    “丑嗎？你覺得什么樣的算好看？圓的怎么樣？”

    齊磊，“形狀不是重點，主要得一眼醒目，起碼換一個流行色調嘛，灰不拉嘰就跟掛墻上一樣。”

    “……”

    沒過幾分鐘。

    【靚女七七】：“咦？軟件更新了版本啊！我去看看。”

    下線.，再上線。

    【靚女七七】，“哇！你好厲害，他們好像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真的把登陸界面改了啊！看來這個軟件還是很貼近網友的嘛！”

    齊磊：“……”

    【靚女七七】：“快點推薦給你的朋友呀，人多就熱鬧了。”

    齊磊忍不了了，“你是托嗎？”

    【靚女七七】：“……”

    過了半天，“什么托？我不太懂。”

    齊磊，“他們應該給你發工資，太賣力氣了。”

    【靚女七七】：“哈哈哈，有道理！”

    齊磊，“你哪兒的？”

    “廣州。”

    “那正好，他們在深圳，去應聘吧！”

    【靚女七七】：“你怎么知道他們在深圳？”

    還真把齊磊問住了，只能轉移話題，“沒關系，他們不用你，那來我這兒吧！我用你，工資不比廣州低。”

    【靚女七七】：“？？？？”

    過了一會兒，見齊磊沒回答，“你不是十七嗎？你是干什么的？”

    齊磊，“開網吧的。”

    【靚女七七】：“！！！！”

    “那快點把你的網吧都裝上OICQ啊，聊天的人就更多了啊！”

    齊磊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這是企鵝的托兒！

    終于知道托尼馬是怎么完成原始用戶累積的了，特么雇一幫小姑娘陪聊可還行？

    眼珠子一轉，慢條斯理地在聊天界面打出一行字，“這個不急，還得看這個軟件的表現。”

    【靚女七七】：“什么意思？”

    齊磊，“我這里是網吧連鎖啊，挑選裝機軟件是很慎重的。”

    【靚女七七】：“連鎖！？有多少家？”

    齊磊：“目前兩百多家，不到兩萬臺機器吧！”

    【靚女七七】：“……”

    這回沉默了很久很久，唐奕和吳寧他們買飯都回來了，靚女七七這才發出一條消息。

    “好吧，和你說實話吧，我是這款軟件的客服，下班才換自己的號碼的。”

    齊磊挑眉，“真的假的？”

    【靚女七七】：“不信你等我上客服號。”

    剛說完，齊磊就收到一條好友提示。

    這回網名更直接，【OICQ客服】，號碼：10。

    【OICQ客服】：“信了吧？”

    “你可以讓你的網吧安裝我們的軟件嗎？我們剛剛成立，還挺需要裝機量的。”

    齊磊一邊端起飯碗，一邊一只手打字。

    “問你個事兒。”

    【OICQ客服】：“您說！”

    齊磊，“要投資不？”

    【OICQ客服】：“……”

    齊磊：“真的，不開玩笑，我有錢！要不咱們見一面？當面聊！”

    “……”

    對面又不說話了，齊磊卻笑了，不會直接嚇路了吧？

    結果，客服下線了，那個靚女七七也下線了。

    “靠！還真嚇跑了？”

    唐奕和吳寧好奇看過來，“什么嚇跑了？”

    齊磊咧著嘴，“沒事兒。”

    一邊和大伙兒吃飯，一邊心里覺得好笑。

    ……

    與此同時，深圳某處辦公室中.，一個二十多歲，帶著眼鏡的儒雅男青年支著下巴，看著面前的兩臺電腦。

    良久，恨恨抱怨，“還以為是個機會，結果是個騙子！這是要騙色唄？”

    他就說嘛，誰特么這么牛叉，能有兩百家網吧，兩萬來臺機器，簡直就是開玩笑。

    卻是一時心急，信以為真了。

    收拾心情，把靚女七七的號退掉，重新登陸【靚女七八】。

    另一臺電腦則是登上【靚仔十七】

    接連加了五個新注冊的用戶。

    嗨！靚仔！

    嗨！靚女！！

    沒辦法，做為一款剛剛上線的聊天軟件，陪聊服務要到位啊！

    一邊和不同的網友天南海北的聊著，一邊嚷嚷，“執中，咱們這個軟件得加個隱身功能，最好還能支持多客戶端同時登陸。”

    那邊，張執中打發了一個摳腳大漢，抬起頭來，“明天搞定！對了，多少注冊用戶了？”

    “270！”

    “真快啊！兩天就270了？爭取一個月破萬！”

    卻是眼鏡男又道：“一會兒得商量一下注冊規則了，新用戶一看號碼就猜出咱們用戶不多，這可不行。”

    “這樣，把OICQ號碼換成五位的，從10000號往后排，看著還人多些。”

    “簡單。”張執中應了一聲，繼續埋頭用女號去撩摳腳大漢去了。

    這是個激情燃燒的年代，后世那些如雷貫耳的名字和齊磊一樣，都是一腔熱血不得舒展，剛剛踏上夢想的大道。

    比如.：

    托尼馬還是個28歲的小年輕，他的企鵝帝國還是個剛落地的小軟件，還要靠他和小伙伴們用陪聊來留存客戶。

    杰克馬也才35歲，他的中國黃頁只賣了十萬塊，正召集著他的十八羅漢準備重新起航，創辦一家名叫阿里的商務網站。

    李度娘31歲，還在硅谷做小弟，距離回國尚需時日。

    東哥最年輕，才26，剛開始在中關村做代理商，賣光磁產品。

    嗯！不知道是不是光盤錄影帶，又帶不帶編號。

    此時的互聯網大佬，還是丁、張、王的天下。

    31歲的雷布斯剛剛功成名就，坐穩了金山總經理的位置。

    緊隨在大佬身后，也得是手持風投資金入場，霸氣空降的前輩們。

    像這幾位雖非池中之物，卻也只能算是苦哈哈的無名之輩，不足一戰。

    然而，每一個人都和齊磊一樣，激情四射，鉆營著每一個時機，在時代的浪潮之中尋找著自己的位置，等待著一飛沖天的那一刻。

    也許，這才是對這個時代最好的詮釋。

    機遇！挑戰！締造傳奇！！

    剛剛齊磊也就是無聊的隨口一問，甚至就是討人嫌，卻是不知道已經被人當成了騙子。

    不過，也無所謂，即便知道，估計齊磊也就是當笑話看的心思多一些。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軌跡，亦有自己的精彩，何必搶人家的光芒？

    是個風口就想站上去，那是風力發電機！

    ……

    三月一號開學。

    齊磊從一個創業小老板，正式回歸學生的身份。

    雖然齊磊、徐倩和楊曉這三個好學生被老劉一通暴罵，讓全班看了笑話。

    可是，三人賭誓發愿，月考肯定不退步，這才平息了老劉的怒火。

    事后，方冰賤兮兮地跑過來報信兒，“班頭兒，你危險了啊，周之洲那孫子這個寒假發狠了，要干掉你呢！”

    齊磊下意識地往后排看去，只見周之洲悶頭在做題，搖頭一嘆，“多大仇啊！咋就盯著我不放呢？”

    董偉成也湊過來，“萬萬萬，萬年老三，擱擱擱我也不服氣啊！”

    齊磊，“你可拉倒吧！你要能萬年倒數老三也行啊！期末咋倒數第二呢？”

    “誒？誒誒！？”董偉成急了，“不不不，不帶揭短的哈！這這這回該方冰了，我我倒數第三。”

    方冰咧嘴，“你拉倒吧！這回還是我第三，你在第二呆著吧！”

    剛說完，王東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一人給了他倆一腳。

    奶奶的！罵誰呢？合著我就倒數第一上不去了唄？

    齊磊看著這三個活寶笑鬧，也是會心一笑，然后認真起來。

    特么的，不能讓周之洲超了！

    當下開啟不要命模式，誓死捍衛第一的榮耀。

    可惜，身旁的徐小倩搖頭一嘆，小伙子，還是太天真了啊！第一是我的呀，你還是回第二呆著吧！

    接下來的日子，自然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只不過，寧靜刻苦的簡單生活并不是你想要就能有。

    正如之前所說，有些時候，冥冥中自有力量推著你偏離預想的軌跡，一則新聞又把齊磊從簡單生活中拉了出來。

    這天下了晚自習，回到家，齊磊一邊輔導燕玲的作業，一邊背著語文課文。

    吳寧捧著英語練習冊，躺了半張沙發做選擇題.。

    唐小奕....

    這孫子很會養生，泡著腳，臉上蓋著張卷子睡著了。

    電視是開著的，只不過關了靜音。

    頻道則是中央臺一套，正播著晚間新聞。

    沒人看電視，就是開著舒服。反正沒大人，想怎么來就怎么來。

    只不過，齊磊無意識地一抬頭，不由眉頭一跳，下意識拿起遙控器，打開了一點音量。

    “本臺駐歐洲記者發回報道，德、法等國領導人于當地時間3月6日發表聲明，譴責南斯拉夫民主聯盟軍隊在科索沃地區犯下的種族罪行。”

    “勒令南聯盟政府武裝停止對科索沃地區阿爾巴尼亞人的屠殺行為。德國將聯合國際組織對科索沃地區采取必要的人道主義行動，維護巴爾干半島的和平穩定。”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臺歷：三月七號。

    不由有些恍惚，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一段記憶——北約轟炸南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