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欣蕊看到崔燁過來,拿起熱水瓶起身:“我去打水,你倆慢慢說!”
韓欣蕊看得出,兩人都愛對方。
可終究兩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嘆了一口氣。
等韓欣蕊離開之后,崔燁跌跌撞撞的沖過來,一把抓住了夏小妹:“小妹,我……我們不結婚!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
夏小妹平靜的看著他,輕聲說:“你父母同意嗎?”
崔燁眸子黯淡了一下,輕聲說:“我會想辦法讓他們答應的。”
夏小妹搖頭輕聲嘆息:“阿燁,算了吧!我永遠不可能做到你們想要的樣子。我沒有靠山,沒有家人,只有靠著自己一步步前行。你們想要的媳婦不是我這樣的。你家門第太高,我配不上的。”
崔燁家世代都是外交官,從外公到祖父都是外交官,他對兒媳婦的要求就是能相夫教子,給他們培養(yǎng)出更好的下一代,能保持他們家世代榮耀。
而她夏小妹,一個從大山里走出來的女孩。
她背后是萬丈深淵,她沒法回頭,她只能往前走。
當初,安寧帶著她走出大山的時候與她說:“夏小妹,我愿意帶你走出大山,不是為了讓你念完書回來生孩子的。我不讓你和我保證你的成績多優(yōu)秀,但你至少對得起自己這一生的苦難。”
如果嫁給了崔燁,她或許是用最簡單的方式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可是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苦難,曾經(jīng)的理想,安寧對她的期望,她都辜負了。
崔燁急聲說:“是我太著急了!我不應該和你說我們畢業(yè)之后就結婚。我只是規(guī)劃我們的未來,我只是……”
不等崔燁的話說完,夏小妹已經(jīng)輕聲打斷了:“崔燁,你是天上耀眼的太陽,沒有我,你的人生一樣的精彩!而我是路邊的野草,我必須靠著不停地吸收陽光才能茁壯成長。我倆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你是出生在我的終點的。如果我不認識欣蕊和小淼淼,你這樣的人我是一輩子不可能碰得到的。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怎么會有未來呢。”
當崔燁幫她規(guī)劃人生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明白:她與崔燁不可能有未來了。
崔燁還想說話,夏小妹輕聲說:“阿燁,我累了,我想要好好休息。”
崔燁還想說什么,可對上夏小妹蒼白的面容,他轉(zhuǎn)身出去了。
他走出病房看到站在門口的韓欣蕊。
他愣了愣,輕聲問了一句:“為什么?”
韓欣蕊靜靜的看著崔燁,輕聲說:“你們都冷靜一下!或許等過段時間,她會回心轉(zhuǎn)意。”
崔燁靜默了許久,然后輕聲說:“我知道她不會回頭了。”
韓欣蕊和崔燁都知道,夏小妹是一個多么倔強的人。
她不會回頭了!
崔燁輕聲說:“我當時真的只是想要幫她規(guī)劃未來。我從未想過她竟然會那么激動。”
韓欣蕊一直沒有去評價過兩人的感情。
因為一開始就是崔燁主動。
即便,她很清楚,現(xiàn)實環(huán)境讓兩人很難在一起。兩人之間的家庭差距太大。
崔燁太優(yōu)秀了,優(yōu)秀到不可能讓他的父母妥協(xié)。
他父母知道他和夏小妹在一起,但從未阻止,不是因為他們默許,而是他們很清楚,兩人走不到一塊。
“崔燁,如今是你最愛她的時候。可即便是在你最愛她的時候,你也沒有問過她想要什么,問過她對自己人生的期望。婚姻是減法,在日積月累中,你倆的感情會消耗。她的缺點會被放大。你會更加看不到她。她以后的人生會攀附你。可你有沒有想過,她連親生父母都不曾依靠到,她的原生環(huán)境讓她根本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她怎么敢攀附你一輩子呢!一輩子太久了,她不愿意靠著你的良知來走完自己的一生。”
韓欣蕊已經(jīng)比他們多活了一輩子。
見慣了曾經(jīng)那么多相愛的兩個人最后分道揚鑣,反目成仇。
相愛的時候的確是真的相愛,變心的時候也是真的殘忍。
她不是說崔燁會變心,而是人這一輩子太長了,誰能保證以后人生會如何呢。
崔燁呆呆地站在那不說話,許久之后,他輕聲的說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他說著,轉(zhuǎn)身離開了。
韓欣蕊目送著他的背影離開。
她進了病房,夏小妹問她:“人走了嗎?”
韓欣蕊點了點頭,她拎著水壺去給夏小妹倒水:“崔燁還是很愛你的。”
夏小妹苦笑:“欣蕊,你真的覺得愛情能排除萬難嗎?反正我不相信!愛能維持幾年呢?最后的結局始終都是茶米油鹽!我是從大山里走出來的,我見過村里太多太多的慘劇。還有被拐賣到山里來的。我早就不相信真愛抵萬難!那是騙鬼的。”
韓欣蕊無奈道:“小妹,你才多大,怎么就不愿意相信愛情了呢!傅豫臣對我就很好!”
夏小妹笑著搖頭:“我知道這個世上肯定是有真愛的,我也相信崔燁是有責任感的人。但是婚姻不是兩個人過日子。有父母,有家境,以后我們還有孩子。太多太多的困難。他父母不會愿意這么優(yōu)秀的兒子娶個從大山里走出來的女孩!當他說出個體戶上不了臺面,讓我畢業(yè)之后不要做的時候,我就明白我倆沒有未來了。”
她輕笑著問韓欣蕊:“你看這就是崔燁和傅豫臣的區(qū)別!你家傅豫臣有沒有說個體戶上不了臺面。他有沒有逼著你婚后要孩子,他有沒有說女人就是應該安分地相夫教子。人與人之間還是有區(qū)別的。他給了我愛,但是沒有給我尊重。在最愛我的時候都沒有給我尊重,以后也給不了。”
夏小妹仰頭朝韓欣蕊笑著:“我是被你婆婆安寧養(yǎng)大的,我如果還是戀愛腦,那么安寧阿姨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韓欣蕊聽到這話,驀地抬頭,盯著夏小妹:“你這話什么意思?”
夏小妹靜默了許久許久,然后輕聲說:“欣蕊,我不想瞞著你了!安寧阿姨是我收殮的!傅建民是被我舉報的!喪禮上的親子鑒定是安寧阿姨在臨死之前交代我送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