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走廊,她去了最里面的醫(yī)生辦公室。
隔壁的門沒有關嚴實,能依稀聽到里頭偶爾的說話聲。
老教授一臉詫異的看著許沉,“怎么又沒了?”
許沉把藥瓶放桌上,波瀾不驚,“可能忘了,哪天多吃了兩顆。”
教授直接瞪了他一眼,“你不要不把身體當一回事,藥能當飯吃嗎?”
說好一個月的量,他這么快就吃完了!
許沉靠在了桌邊,“那您干脆一次性給我多開點,免得三天兩頭往您這兒跑,您也挺忙的。”
教授又不傻,總不能說忙就把藥都給他,還是要嚴格按照計量,一次最多不能給超過一個月的量。
“最近有什么副作用沒有?”教授罵歸罵,但也知道他的工作性質。
研究這東西,靈感來了哪怕熬三天三夜都舍不得休息,否則可能功虧一簣。
也得虧是他經常健身,身體底子還挺好的,三十三歲的人,器官、各方面技能也就是二十多的樣子。
許沉搖頭,“能吃能睡。”
教授把藥放到瓶子里,看了看,又問他:“要不換個瓶子?”
第一次的時候本來紙袋子裝藥,他嫌不方便,要了個瓶子,很不巧,就是這么個瓶子。
這藥本身確實也有抑制精子的作用,他還挺樂意用。
沒想到都兩年了,他竟然不換瓶子,第一次見有人長情長在了藥瓶子上?
許沉低眉,目光輕掃,“這不挺好的么。”
教授拿他沒辦法,行吧,“回去按醫(yī)囑吃,中途有任何問題就給我打電話,別自己亂搞。”
教授不怕別的,就怕他自己研究藥自己吃,畢竟他有這個實力。
離開辦公室下樓,許沉在上車之前,拉車門的動作頓了兩秒,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藍色轎車。
坐進車里,軍綠色越野沒有啟動,許沉在里頭安安靜靜的坐著。
直到藍婪和姜與南從醫(yī)院出來,他掐點似的抬頭看過去。
看起來沒什么,她沒瘸沒拐,身上也沒傷,但許沉還是逐漸皺眉。
她這個人自恃美貌,公司最難的時候都沒有出門戴墨鏡過。
低眉捻起手機。
半分鐘后,車上的藍婪突然接到許沉的信息。
【進商場地庫停車等我】
藍婪皺眉,狐疑的坐起來往周圍看了看。
問姜與南:“看到許沉那個神經病的車了嗎?”
姜與南左右掃后視鏡,“沒見著,怎么了?”
藍婪單眼看著屏幕上的字,不想理會,“沒事,繼續(xù)開。”
可剛過了要拐進商場的那個路口,她的手機再一次收到信息。
【掉頭拐回來】
藍婪想起來之前被丁洋撞的那次,感覺許沉只會比那個丁洋更變態(tài)。
只好吩咐姜與南:“掉個頭,去商場地庫。”
姜與南以為今天是周六,所以大小姐想逛一逛,也沒多想,下一個路口掉頭往回開,繼續(xù)掉頭,進了地庫。
剛進去到第一排停車位,后面一輛越野也平順的開了進來,穩(wěn)穩(wěn)停在藍色轎車相鄰停車位。
姜與南詫異了一下,這還真是許沉的車。
既然許沉在,而且明顯是來找大小姐的,姜與南很自然的就問:“大小姐,我先下車等?”
藍婪雖然不滿姜與南的這股眼力勁兒,但許沉肯定也不會讓第三者在場。
姜與南下了車,還特地稍微走遠了幾個車位,確保自己看不到那邊,但是可以聽到呼救什么的。
那么說呢,姜與南對許沉有一種莫名的認可,可能是因為他是大小姐的第一任先生,又或者,姜與南很清楚大小姐對許沉,跟對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包括戴放。
許沉敲了車窗,示意她降下來。
藍婪今天本來心情就差,沒給好臉色,降了巴掌大的寬度后停下,“希望許所長找我是有工作進展要聊。”
許沉看著她的墨鏡,“眼睛怎么了。”
他的手作勢往里伸。
藍婪往后靠,避免被他碰到,“看來沒進展?”
“那沒得聊,我要應付一幫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股東,沒空陪你,你哪天要放棄專利和項目了再找我。”
說著就把窗戶升了起來。
下一秒,許沉卻用手一拉,車門開了。
藍婪愕了一瞬,姜與南下車都不鎖的嗎?就這么放心的把她放這兒了。
許沉直接彎腰坐了進來。
這一次兩個人之間沒什么距離了,墨鏡直接被許沉拿走。
藍婪閉上眼,不耐煩的稍微側過臉。
許沉也沒有逼她睜眼,多說什么廢話,只淡淡的吐出一句:“閉眼都是為了接吻……”
藍婪不用他繼續(xù)說后半句,一下子打開了眼睛。
然后許沉皺了眉。
剛剛閉著眼睛不怎么看得出來,睜開一看,眼瞼和眼周明顯都有些腫了,視網膜通紅一片,看著很嚇人。
“開藥了?”許沉問。
藍婪隨手把藥袋子拎起來。
許沉拿過去看了一會兒,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又問了句:“癢嗎?”
藍婪本來不想回答,但是他那種壓迫人的眼神下,冷淡的應了句:“不太癢,有異物感,想搓。”
許沉把藥扔了回去,嗓音有些冷,“用眼過度到這個地步,你是想哪天讓它自己爆了退位讓賢?”
一聽到他這句話,“退位讓賢”四個字算是精準的踩在了今天藍婪的敏感點上。
她氣不打一處來,冷笑,“對啊,我退位讓賢了,公司那幫老東西吹拉彈唱七七四十九天,你以為你女兒能好過?這就是你拼命和我爭,逼我認輸想要的結果?”
許沉的目光突然落在她臉上,先是略急的打量,隨即慢慢緩下來,變得流轉。
可能是“你女兒”三個字讓他心頭動了動。
原本低冷的嗓音有了一些溫度,“原來是女兒,挺會取名字。”
兒子這么叫好聽,女兒這么叫,許沉覺得更好聽。
藍婪嘴快了,這會兒抿著唇。
其實也無所謂,從他能夠拿到藍雪聲的生物標本看來,她根本沒必要瞞他,瞞不了。
許沉沒問為什么對外稱是個兒子,多半就是為了不讓那群人上躥下跳,把她逼成這樣了。
下車前,他又囑咐了她幾句,“可以冰敷,但不能進水,最好別用滴眼液了。”
藍婪不看他也不回應。
許沉站在車外,等姜與南過來,說了句:“這幾天讓她少用眼睛,新材料的事我會處理,她就算不眠不休也沒什么用。”
姜與南想說他也管不了大小姐,她現在每天辛苦得感覺都快焦慮癥了。
。
藍婪數著日子,本來許沉跟她承諾說的周一約她,給她一個結果,但是周一許沉非但沒有給她什么結果,她去聯系許沉,連電話都打不通。
她還去了一趟方藍研究所,那邊說許沉根本不在所里,辦公室里的水都放涼了,就是沒見著人。
藍婪再氣也沒辦法,天都黑了,只能回家。
她現在盡可能減少應酬,每天天一黑不回家就不舒服,必須看到那張肉嘟嘟的臉。
她回去的時候戴放已經在家了。
“誒?你回來了?解決了嗎?”藍婪問。
戴放替她拿了包,“暫時還沒有,正式進入調查階段。”
藍婪微蹙眉,“這種東西感覺調查也沒用,誰知道他們那個元素到底是貸款前還是貸款后私自使用的?”
戴放不想讓她跟著擔心,只笑笑,“先查再說。”
然后走到她跟前,“王都說你眼睛不舒服。”
過了這么多天,好得差不多了,但還是有點紅。
“我不在你是不是沒日沒夜的熬?”戴放略微苛責的睇她。
藍婪微笑。
戴放順勢接話:“那明天在家休息一天吧,半天也行,不辦公。”
藍婪狐疑了一下,然后想起來又到戴放的生日了。
她想到了也沒說出來,勉為其難的答應了,“行吧,反正現在我什么也干不了。”
第二天上午他們都沒出門,只打發(fā)姜與南去了公司。
藍婪準備下午等藍雪聲睡了后做個菜。
她不會做飯,從來不下廚,每年也就戴放的生日會做一個當做禮物。
不過,中午一點,藍婪接了沈硯舟的電話。
“藍總,這回不能怪我沒幫你,勸我勸過許沉了,電話我也打過了,但是剛剛打過去,他說專利這事不用折騰了,他都把材料升級了。”
藍婪一下子站起來,“升級?”
雖然她覺得這段時間很長,但論起升級一個本來就新研發(fā)的材料,就太短了。
“誰跟你說的?”她是不信的。
“他本人。”沈硯舟頓了頓,“看來他沒跟你說?”
藍婪心頭亂了。
許沉真是夠狠。
她擔心的情況還是發(fā)生了,這么一來,她還爭個屁?
他肯定是故意一直拖著,就為了升級出來后把她給越過去!
趁時間還早,藍婪坐不住,必須過去找許沉當面說說這個事。
拿了車鑰匙,她給許沉打了個電話。
沈硯舟說剛剛還打了許沉的電話,她打過去卻半天了都沒人接。
最后一個女人接了,“你好,找許先生是嗎?您稍等。”
之后過了大概一分半鐘,手機終于遞到了許沉手里。
藍婪冷著聲:“給我地址。”
“做什么。”許沉低沉和平坦得沒有起伏的調子。
她勾唇,“這么值得慶賀的事,我不得親自過去給許所長放一掛竄天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