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同風的政治眼光還是比較敏銳的。
這樁三百多年前的舊事不能被翻出來。
因為這件事的背后一定還有隱情,而這個隱情是連銀葉大巫師都不敢說出來的。
如今那九位幸存者都還活著,并且都是如今云天宗內德高望重的長老。
要是真挖出了當年的隱情,絕對不是什么好事兒。
所以陸同風剛從山洞內出來,便提醒眾人不要將此事外傳。
馮業(yè)凱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贊成。
他點頭道:“小師叔說的沒錯,這件事都過去了這么多年,沒必要再起波瀾。”
蘇煙兒看了一眼馮業(yè)凱,道:“馮師弟,你是擔心云師伯當年殺死七名同門之事曝光吧。”
馮業(yè)凱道:“既然當年太師父沒有在此事上追究師父的過錯,那足以說明此事我?guī)煾笡]錯,我只是擔心此事若是傳出去,會被有心之人利用,畢竟我們云天宗現(xiàn)在內部并不安穩(wěn),而且正道其他幾個門派,也一直想尋找我們云天宗的把柄,沒準他們也會利用此事對我們云天宗不利?!?/p>
陸同風點頭道:“老馮說的沒錯,煙兒姐,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p>
蘇煙兒道:“我這一次來南疆,就是為了調查出當年事情的真相,看看能不能幫助我?guī)煾附忾_這三百多年的心結,讓她老人家放下執(zhí)念。
如今我只調查出當年那七位前輩的死因,這恐怕很難幫助到我?guī)煾浮?/p>
陸同風道:“你想調查出什么?銀葉大巫師已經說了,這些人當時在天淵下都中了神秘的降術,這就就是事情的真相。”
“小瘋子,你應該明白,這不是全部的真相。”
“我知道,可那又怎么樣?你真的做好了面對全部真相的心理準備嗎?”
蘇煙兒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想要了解真相有錯嗎?我只是想救我?guī)煾福∷先思业男慕Y與執(zhí)念,幾乎已經形成了心魔,如果不幫她解開心結,心魔難以消散,對我?guī)煾赣绊懞艽??!?/p>
陸同風緩緩道:“你想了解的真相,不就是當年那些人中了降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嗎?銀葉大巫師既然沒有說,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這對當年的幸存者來說不僅僅只是一塊傷疤,一個放不下的執(zhí)念,也許還是他們最后的體面與遮羞布。”
蘇煙兒有些錯愕的看著陸同風。
云扶搖等人也怔怔的看著這個少年。
他們忽然覺得自已好像都想錯了,他們都知道銀葉大巫師不肯說出當年那些人在天淵下的細節(jié),絕對是另有隱情,最大的可能性也許是關系到天淵中的秘密。
此刻聽到陸同風的話,眾人這才意識到,銀葉之所以連云破天殺了那七人的隱秘都說出來了,卻不肯說出那些人天淵下發(fā)生的事兒,恐怕與天淵下的秘密無關。
銀葉極有可能是在為這些幸存者保存最后的體面。
那是天淵深處,在那種令人絕望的環(huán)境下,云破天都不得不舉起手中的仙劍殺死同門,可見當時的情況一定非常危機且復雜。
人性的黑暗會在絕望與恐懼時被無限放大。
而銀葉大巫師當時說了滅絕人倫之類的詞匯……
這或許才是銀葉大巫師要守護的真相。
蘇煙兒表情劇烈變化一番后,緩緩的道:“小瘋子,你是對的,此事就到此為止吧。走出這個山洞,我們就當什么事兒都沒發(fā)生過。”
眾人緩緩點頭。
唯有苗桑眨著眼睛,忽然將手伸到了陸同風的面前。
陸同風道:“苗桑姑娘,你這是干什么?”
苗桑笑瞇瞇的道:“我又不是你們云天宗的人,沒義務給你們云天宗保守秘密啊,想讓我不將此事說出去,得給我好處!也就是封口費!”
“額?!人是云破天殺的,又不是我殺的,找我要什么好處???吶,這是云破天的唯一弟子,這位煙兒姐的師父也是當年天淵之下的幸存者,你找他們要封口費吧!”
陸同風立刻將馮業(yè)凱與蘇煙兒推到了苗桑面前,然后揚長而去。
苗桑覺得有道理,真的問二人索要封口費。
云扶搖快步追上了陸同風。
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那三個人并沒有跟上來,估計封口費還沒有談攏。
云扶搖又向了陸同風。
只見陸同風表情陰沉如水,神色極為凝重,與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云扶搖從沒有見過陸同風的表情如此冷酷陰沉,這不像是一個十六歲少年人該有的表情。
關鍵是前一刻這小子還在和苗桑打趣,轉眼之間表情就變的如此凝重,確實讓云扶搖心中很是震驚。
“同風,你怎么了?”
“我感覺事情恐怕比我們之前預想的要復雜的多?!?/p>
“什么意思?”
云扶搖有些不解。
陸同風搖頭道:“我也說不上來,只是一種感覺,當年從天淵下離開的那幾個幸存者,一定有人在密謀什么,也許是一人,也許是多人。而且其中極有可能牽扯到你的那幾位師兄,以及玉陽子與玉符道人。”
云扶搖微微皺起柳眉。
她現(xiàn)在已經很了解陸同風了。
知道這小子雖然年紀輕,但總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事兒。
既然陸同風言語如此凝重,想必陸同風肯定是通過之前銀葉大巫師所講出的三百多年前事情的真相,聯(lián)想到了什么。
只是現(xiàn)在不是說此事的時候。
這種事兒得找個沒人的地方才能討論。
二人快走出山洞通道時,身后的三人才追了上來。
也不知道是蘇煙兒犧牲了色相,還是馮業(yè)凱犧牲的色相,竟然將索要封口費的苗桑姑娘給擺平了。
走出山洞時,太陽已是正當空。
眾人收斂了心緒,讓自已的表情自然一些,免得被正道同伴們看出什么端倪。
剛出山洞,來到廣場上,便看到一個苗人巫師快步的走了過來。
那個苗人巫師很年輕,昨天晚上的篝火晚會上陸同風見過,只是叫不出來名字。
苗??吹酱巳耍⒖逃妹缯Z道:“出了什么事兒嗎?”
那個年輕的苗人巫師道:“桑桑,半個時辰前,有巫師在神火侗南面發(fā)現(xiàn)了一隊中土正道修士的蹤跡,其中多數(shù)都受傷不輕,被我們接到神火侗了,現(xiàn)在就安排在之前的那群正道修士那邊療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