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看著腿上的手，輕聲道：“挺好的。”

隋也心說：裝得挺好的。

他不動聲色：“今天來市區干嘛？”

趙允：“參加一個生物公司的新品發布會。”

隋也第一反應，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哦，他給谷雨芝打電話的時候也編過類似的瞎話。

學以致用，不愧是學霸。

隋也：“哪家公司？”

趙允：“百利信。”

隋也：“什么新品？”

趙允：“玻尿酸領域的產品。”

隋也想戳穿她的謊言，趙允對答如流，他循序漸進：“學校組織的？”

趙允搖頭：“不是，老師單獨給我的邀請函。”

隋也：“為什么單獨給你？”

趙允：“說是對我日后專業細分和工作有幫助，可能老師覺得我家庭條件不好，想私下幫幫我。”

她客觀陳述，隋也卻被那句‘家庭條件不好’弄得心口一窩。

好吧，趙允的樣子不像是臨場現編。

隋也：“你怎么來的？”

趙允：“坐公交。”

隋也：“跟同學一起？”

趙允：“我自己。”

隋也：“你跟申嵐黎茵她們聯系的，還是她們找的你？”

趙允：“我跟學長上樓，碰巧遇見姐姐們去做指甲。”

隋也拐彎抹角，其實就想問那男的是誰，沒想到趙允自己說了。

隋也淡定：“你不說自己來的嗎？”

趙允：“我沒跟學長他們一起走，他們早就到了，我找不到地方，學長下來接我。”

隋也不冷不熱：“什么學長？”

趙允：“生物系的學長。”

隋也心煩，他是這個意思嗎？

漫不經心，他隨口道：“你跟他很熟？”

趙允微頓，在衡量他跟周鎮之間的關系，想了幾秒，她嚴謹道：“剛進學校就認識了。”

熟不熟的因人而異，但時間線確實是這樣。

隋也聞言，眼底溢出不悅，不咸不淡：“以前沒聽你說過。”

趙允：“嗯。”

隋也：“嗯是什么意思？”

趙允側頭看他，隋也眼中是來不及收起的不滿。

趙允很快收回目光，重新看著自己的手。

隋也等著她該坦白坦白，該交代交代，沒成想趙允憋了一會兒，開口道：“你怎么在這？”

她聲音很小，隋也蹙眉：“你說什么？”

趙允指縫都是潮的，屏氣靜神，重復：“你怎么在這？”

一瞬間，隋也眼神都清澈了。

像是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問題，但他就是后知后覺，是啊，他怎么在這？

沉默數秒后，隋也夾縫求生，絕處反擊：“你說我為什么在這？我讓你上車你不上。”

他企圖渾水摸魚，禍水東引。

趙允不緊不慢，不慌不忙：“你不是早就走了嗎？”

隋也眉頭微不可見地一蹙，他試圖想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沒有一種理由能完美掩蓋他是怎么在先于趙允離開四十分鐘后，又在她坐公交倒了三站地的地方，跟她，偶然，碰了面。

對，還是他主動上的公交車。

上次也是他對趙允說：“聽見你的聲音我就煩。”

“一個男人要是把你的所有聯系方式都刪了，就是明著告訴你，他已經膩了，煩了，不想再玩了，無論你再怎么上趕著，在男人眼里也只剩下一個字：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