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從來不知道，一頓飯可以吃四個小時。

來之前她以為坐在這需要的是財力，來之后發現，拼的是體力。

終于熬到結束，她幾乎是出獄的心情去結賬。

店員：“您好，您這邊的單已經結過了。”

趙允一愣。

隋也閑話家常：“走吧，下次你請。”

趙允跟在隋也身旁，“不行，說好了我請你，要不你把…”

她想說‘要不你把錢收下’，結果拿著牛皮紙袋的手才往外送了十公分，直接被隋也瞪過來的眼神呵住。

隋也說撂臉就撂臉：“嫌錢燙手出門揚了。”

趙允無論十四歲還是十九歲時見賀崢，他永遠都是笑容溫暖，和顏悅色的模樣。

她從前敬他，慕他。

但這次再見，她著實有些怕他。

店員送兩人出門，趙允小心翼翼：“賀崢哥。”

“嗯？”隋也頭也不側地往前走。

趙允：“謝謝你請我吃飯，我知道對你而言這是地主之誼，但我心里會過意不去。”

隋也不冷不熱：“想跟我AA？”

趙允：“我想下次如果你有時間，我們一起吃飯，你一定要給我一個買單的機會。”

隋也之前就發現了，趙允看著軟，但不慫，想做的事，想說的話，一樣都不落。

他這才看向她：“放心，在海城永遠不嫌錢多，以后有你‘出血’的日子。”

趙允開心：“謝謝賀崢哥，那我先走了。”

隋也：“去哪？”

趙允：“我回學校，耽誤你這么久，你快走吧。”

隋也已經站在車旁，聞言沒有留她，自顧上車。

紅色跑車從趙允身邊嗖地駛過，趙允下意識松了口氣。

從前她見賀崢也緊張，但都沒這次這么緊張。

賀崢說他大腦缺氧導致失憶，她覺得他完全變了個人，像是同一副軀殼里裝著另一個陌生靈魂。

光天化日，趙允突然打了個寒顫。

離得太遠，趙允不知道坐哪趟公交，只能狠心打車回學校。

計程車停在校門口，趙允下車還要走很長一段路，瞥見集中停放的共享單車，她想到賀崢。

看來得找機會把自行車和電動車都學會了。

她打給谷雨芝，“婆婆，我回學校了，你在宿舍還是研究生樓？”

趙允選擇海城是因為賀崢，但條件是要帶著奶奶一起過來陪讀。

學校也很人性，不僅給她們分了一間職工宿舍，還給了谷雨芝一份工作，在研究生樓做保潔。

原本谷雨芝不想來，怕拖累趙允，如今有了工作，她只想把事做好，不給趙允拖后腿。

谷雨芝：“你先回宿舍休息吧，我這邊很快搞完了。”

趙允嘴上沒說什么，十幾分鐘后還是出現在研究生樓。

她上前搶谷雨芝手里的拖把和水桶，谷雨芝跟她爭：“你不要做，這不是你干的活，你是來讀書的。”

趙允：“明天才開學。”

谷雨芝：“我不累，這點活不比家里的輕松多了？”

趙允把牛皮紙袋塞到她手里，“你先把錢拿回去，我把剩下的搞完，晚上一起去吃飯，我快餓死了。”

谷雨芝：“什么錢？”

趙允：“之前我給賀崢哥的錢，他不要。”

谷雨芝：“你們不是剛在一起吃過飯嗎？”

趙允一言難盡：“等我回去跟你說。”

電梯門打開，有人下樓，趙允拎著水桶拖把走進去。

谷雨芝負責七、八、九，三層樓的衛生，還剩最后一層。

電梯在九樓停下，趙允跨出來，輕車熟路地開始打掃。

谷雨芝有句話說的沒錯，這點活跟家里的事比起來，什么都不算。

趙允手腳麻利，就算有人從身旁經過，詫異地目光盯著她看，她也面不改色。

她埋頭拖地，拖到一間宿舍門口，隔著門都聽到里面鬧吵吵的。

趙允不好奇，正常打掃，突然宿舍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不等她反應，有什么東西重重地砸在她側臉。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