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是嚴如玉比較喜歡吃的食物，辣辣的，刺激味蕾的同時能讓她出點汗，身心舒暢。
但今天這頓卻吃得沒滋沒味的。
因為余濤時不時打探她的具體信息，白翠翠又沒眼色，把她覺得能說的都說了。
于是很快，余濤就知曉嚴如玉媽媽給她買了創(chuàng)興城的房子，她是醫(yī)學生，以后要當醫(yī)生，不是護士。
余濤目光殷切極了。
“創(chuàng)興城的房子位置好，交通方便，貴得很，我有幾個客戶想買那的房子都下不去手，一直在討價還價，如玉你住在幾棟？”
嚴如玉皮笑肉不笑，“我還小，我媽媽說比較危險，不讓我告訴別人我家地址。”
余濤訕訕的，沒繼續(xù)問了。
白翠翠也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不對。
余濤喝了兩杯酒，去衛(wèi)生間。
白翠翠就和嚴如玉道歉，“對不起啊，玉姐，我肯定管好我的嘴，不亂說了，你的安全比較重要。”
……真是讓人沒辦法，想罵她都不好罵。
嚴如玉有點裝不下去了，“你男朋友怎么還喝酒呀，年紀輕輕的，不怕把胃喝壞了？他不會還抽煙吧？我聞到車里有煙味。”
白翠翠嘴張了張，“應酬多嘛，就有這點壞習慣，他說他會戒的。”
不會戒的。
這是低層次的快樂。
嚴如玉定定看著她，深吸口氣，“看起來你真的很喜歡他。”
“是，”白翠翠面頰微紅，“不奔著結(jié)婚談戀愛，就是耍流氓。”
嚴如玉：“……注意避孕。”
白翠翠瞠目結(jié)舌，“玉姐，我們還沒有那啥呢，咳，再說我在婦產(chǎn)科上班，我還不知道嘛。”
不受期待，沒做準備懷的孩子，要么被流產(chǎn)，要么生下來就被扔，反正就是不受喜歡，挺慘的。
嚴如玉幽幽接話，“是啊，幸好你在婦產(chǎn)科上班。”
說到這個，白翠翠突然正經(jīng)。
“你明天是不是選帶教醫(yī)生，別選陳美玉，她不受歡迎。”
“怎么了？”嚴如玉追問。
白翠翠扯唇，壓低聲音，“她給病人做婦科檢查，動作粗魯，被好幾個病人投訴，而且聽說她看不起來流產(chǎn)的病人，之前她有一個十六歲流產(chǎn)、出血異常的女病人住院，陳醫(yī)生侮辱她，女孩子和她媽情緒都崩潰了，因為女孩子是被強奸的。”
嚴如玉：“……她神經(jīng)病吧，這也能當醫(yī)生？”
白翠翠搖頭，“不知道，好像公開批評了，但她應該有背景，你留心一點，別被她針對了。”
……晚了。
有游婷婷在，恐怕難。
嚴如玉有不好的預感：這次婦產(chǎn)科見習，怕是又不簡單。
等余濤回來，三人再吃些，就要結(jié)賬。
因為這里的肉不是很新鮮，嚴如玉就沒吃完自己點的菜，她摸出錢包要付錢，白翠翠一邊攔，一邊看余濤。
余濤卻忙著招呼服務員。
“給我們打包一下，還有這么多，帶回去明天煮著吃，對對，這個都裝起來……”
今天見面以來，白翠翠第一次察覺到丟人。
余濤好像……有點太過分節(jié)約了。
最終是白翠翠買單的。
錢不多，嚴如玉沒和她爭。
“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好。”
嚴如玉離開后，余濤拎著兩口袋食物上車，他邊剔著牙邊發(fā)動車，沖白翠翠道。
“你這個好朋友一看家里就有錢，你怎么不讓她結(jié)賬，反正對她來說估計還沒有她一套衣服貴。”
白翠翠火氣蹭蹭漲，“說好了我們請客，你怎么這么小氣！玉姐是不缺錢，但我也不能帶著男朋友吃她的大戶啊！”
余濤動作一頓，扭頭，笑瞇瞇。
“咋生氣了？咋不能吃大戶了？翠翠，你忘記我們省錢就是為了買房子結(jié)婚？我跟你說，你朋友住的創(chuàng)興城，最低房價六千六一平方，最小平米八十九平，一套得五十八萬七千四，把咱倆賣了都買不起！她能住這么好的房子，還請不了我們吃一頓幾十塊錢的火鍋？”
這不對，白翠翠擰眉。
她還沒講道理，余濤又繼續(xù)算賬。
“我們倆現(xiàn)在租的房子四千五一平，五十四平，只需要二十四萬多就可以買下來，我和我爸媽的錢，再賣掉老家的房子，加起來有差不多十萬，我算過了，我們一年攢兩萬，每個月攢兩千，五年就攢到了，我怎么能不節(jié)約，我都是為了我們倆的將來啊。”
巨大的差額，冰冷的數(shù)字，令白翠翠說不出話。
怎么就那么窮呢。
而且她還要給弟弟妹妹生活費，給媽媽醫(yī)藥費，真的能完成余濤說的計劃嗎？
她自卑得哽咽，沉默。
余濤嘆氣，“你好好想想吧。”
他目視前方開車，思緒卻早就飄走了。
翠翠的那個有錢朋友，他是釣不上了，要是介紹給別人……
——
隔天，嚴如玉準時去醫(yī)院上班，她們一行有四個醫(yī)學生，除她和游婷婷外，還有兩個同學。
至于潘亞靜，已經(jīng)轉(zhuǎn)去其他科室了。
選帶教老師的時候，嚴如玉不想選陳美玉，但沒辦法，婦產(chǎn)科主任去開會進修，近期都不會帶教，而陳美玉，主動選擇了嚴如玉。
她五十來歲的模樣，一張尖臉消瘦，顴骨突出，眼神犀利。
“嚴如玉，聽說你是協(xié)和這一屆的專業(yè)第一，在兒科那邊被夸膽大心細手穩(wěn)，到婦產(chǎn)科來，也得好好發(fā)揮。”
嚴如玉面色平靜，“我會努力，陳老師，請多指教。”
陳美玉點頭，雙手插兜，“走，去門診。”
游婷婷盯著她們倆一前一后的背影，嘴角勾了勾。
陳美玉是她爸爸的表姐，也就是她的表姑媽。
她早就在表姑媽耳邊說嚴如玉有多么清高，孤傲，不講理，表姑媽肯定不會對她有好印象，她就等著看樂子了。
陳美玉今天是婦科門診，嚴如玉拿著筆記本和筆，站在她身后輔助。
第一個病人是三十來歲的女人，雙眼通紅地遞上一張B超單子。
“醫(yī)生，我在其他醫(yī)院做B超，說宮外孕，麻煩你安排，幫我做手術(shù)吧。”
陳美玉皺著眉頭拿起B(yǎng)超單看幾眼，果斷。
“我不認其他醫(yī)院的，得重新做，走，我?guī)闳ァ！?/p>
她語氣堅定，不容置喙。
女人吃驚兩秒，拒絕，“醫(yī)生，難道B超單會出錯嗎？我不想再躺在上面?zhèn)牧耍 ?/p>
陳美玉擰眉，“現(xiàn)在還不確定，等確定沒出錯，你再傷心也不遲。”
女人：“……”
嚴如玉：“……”陳老師說話，是太直接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