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念如打電話約賈亭西在一家中餐館見面。
她雙眼有些紅，看起來像是哭過。
“今天心情不太好，只有飛毛腿的親筆簽名書可以治愈我了，賈老板，書你帶了嗎？”
賈亭西有點懵，“……我忘了，不然我現在回去拿。”
“算了算了。”奚念如忍不住笑。
“我不至于這么欺負你，先坐下，我請你吃飯，這家的雞湯很鮮。”
賈亭西落座，“好。”
奚念如點完菜，問，“你怎么在婚介所啊，那個人很好的婆婆是你奶奶嗎？”
“是我外婆。”賈亭西用茶水燙兩副碗筷，順嘴問，“你怎么知道她人很好？”
奚念如呢喃，“因為她看得見我。”
沒有因為她媽媽的強勢，就忽略詢問她的意見。
賈亭西不了解內情，只覺得好笑，“她又不是瞎子，怎么會看不見你，不過我外婆確實因為玩太多電腦，眼睛不太行，我媽和舅媽都很生氣，給她規定了嚴格的上網時間。”
奚念如挑眉，“她還會玩電腦呢，真時髦啊。”
“時髦又開明，機智又活潑。”賈亭西不吝嗇夸獎自己的好外婆。
“如果有機會，你會見識到她的獨特魅力。”
奚念如點點頭，突然睜大眼，“哎？我記得那個婚介所叫淑芬婚介所，我媽喊她賈阿姨，你外婆叫賈淑芬嗎！？”
賈亭西動作微頓，“是啊。”
難道就要揭露馬甲了嗎？
他有點緊張，考慮如何解釋，卻聽見奚念如的下一句。
“好巧！飛毛腿的外婆、還有我們大隊有個打掃衛生的阿姨也叫賈淑芬，難道叫賈淑芬的老太太都這么有趣？！等我以后老了就改名字叫奚淑芬！”
賈亭西：“……也行吧。”
奚念如噗嗤笑出聲，“賈老板，你脾氣真好，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沒朋友，所以現在能找的人竟然只有你。”
“為什么？”賈亭西不理解，“你性格很棒。”
正好這時，服務員將湯端上來。
等她離開后，奚念如笑笑，聳肩。
“我先填飽肚子，然后喝兩杯，就能告訴你我的秘密了，但為了公平，你也得準備一個你的秘密，行不行？”
她借酒壯膽，抒發苦悶。
他要是順勢而為，不能說趁人之危，卻也談不上君子之舉。
賈亭西思索一會，在奚念如喝完一碗湯后，倏然問。
“晚點你介意我把我妹妹叫過來嗎？你喝醉的話，她可以照顧你，送你回家。”
奚念如訝異，托著一邊腮，打量他，“賈老板，你真正義啊。”
都是成年男女，她愣沒想到，賈亭西會喊出妹妹。
“沒那么正義，”賈亭西苦笑，“我只是覺得，要是我送喝醉的你，你家人會對我有想法。”
他為未來著想。
但這話觸動奚念如心中某一部分，她聲音低低的，卻堅定道。
“我不回家。”
她扯下唇角，給賈亭西夾菜，“不說了，吃菜，吃飽喝酒不傷身。”
“好。”
吃完飯，結完賬，賈亭西給小玉撥電話，說明事情原委。
小玉語氣復雜。
“哥，其實我正好也有事麻煩你，這樣，你和奚姐姐的聊天局組在華如酒店樓下，然后我送奚姐姐回家，你照顧我朋友。”
賈亭西心中警鈴大響，“你朋友？男的？他怎么了？”
小玉聲音一言難盡。
“他從京市過來玩，不信邪，非要挑戰加麻加辣，吃的時候說香，然后胃病犯了，又吐又拉，現在吃完藥，在酒店休息。”
賈亭西眼睛一轉，“沒有自知之明，不適合當對象。”
“我也覺得。”小玉沒有遲疑的接話，“他毛病真不少，還對芒果過敏！哎，哥，完事你就給我打電話吧，掛了。”
“嗯。”
賈亭西望著手機發愣。
奚念如走過來，問，“怎么了？妹妹沒空？”
“有空。”兩人一起往外走，賈亭西解釋，“她有異性朋友從京市來找她玩，我擔心她談戀愛。”
奚念如好笑，“大學生談個戀愛，好像不需要擔心，你妹妹很機靈。”
賈亭西嘆氣，“她兩個親哥哥把她托給我照看，要是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談個不合適的對象，我這條好腿真的保不住了。”
“哈哈哈！”奚念如拍拍他肩膀，“放心吧，我能扛著你躲，我體力不錯，不然也不能通過消防大隊的考核，說起來，”
她頓了頓，被夜風吹拂的頭發有些亂。
“我真的很想去一線，沖進火場，發揮能力，但他們說那不是女孩子該干的事。”
賈亭西心想不喝酒也能聊挺好。
飯后悠閑散步才是最高級的約會，就像他舅舅和舅媽一樣。
“他們是誰？”
奚念如苦笑，“我爸媽，本來我有幾次出外勤的機會，但我媽去領導那說幾次，就再也不讓我出了。”
賈亭西寬慰，“你爸媽擔心你的安危，可以理解。”
“真的可以理解嗎？”奚念如看他一眼，雙手抱胸，呼口氣。
“我為什么沒朋友呢？因為我有一個親姐姐，她十歲時因為和朋友去玩滑滑梯，頭著地意外去世了，我爸媽生我，養我都是為了懷念她，但凡我做點出格的事，他們先阻攔我，阻攔不了，就去找我的老師我的領導我的同學，說我背著兩條人命，誰敢和他們賭人命啊。”
奚念如扯唇，聲音在夜風中有些飄散。
“他們總說我不如姐姐懂事，哈，所以這么多年，我沒朋友，也沒玩過滑滑梯。”
賈亭西愕然至極，頓住步伐。
奚念如扭頭，笑著問，“你怎么不走了？”
“別笑了。”賈亭西凝著臉，走到她面前，沉聲道。
“奚念如，你沒有背著兩條人命，你就是你，很特別的你，你想改名叫奚淑芬的話，我明天就陪你去改，我改過名字，很熟悉流程。”
夜風裹挾著桂花的香味，涌入他們鼻息間。
奚念如定定望著賈亭西，心中涌蕩著一股平息不了的情緒。
她圓圓的雙眼冒出星星點點的淚花，她習慣性的想用笑來解除尷尬，下一秒又將唇抿成直線。
“哦，賈亭西，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王串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