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沈書欣換了一身簡約的黑色長裙，挽著傅程宴的手臂走進展覽中心。
展廳內陳列著各式藝術品，來往的賓客低聲交談，氣氛高雅而沉靜。
今晚的藝術展，是有一定門檻的。
“書欣！”一道爽朗的聲音傳來。
冉誦文大步走來，他年近六十，卻精神矍鑠。
他身上穿著一身深灰色的西裝，花白的頭發顯得他儒雅而沉穩。
他笑著拍了拍沈書欣的肩，語氣欣慰：“總算來了，我還怕你臨時有事。”
“冉老邀請，我怎么會不來？”沈書欣嘴角微微上揚，有些打趣似的回答。
她和冉誦文的接觸多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很近，能開一些玩笑。
冉誦文滿意地點點頭，眼底的笑意溫和：“今晚有不少有意思的作品，待會兒我帶你看看。”
有業內知名大佬做講解，沈書欣欣然接受。
“多謝冉老。”
似乎是想到什么，冉誦文目光一轉，忽然笑道：“對了，書欣，我有個人想介紹給你認識。”
沈書欣有些意外：“是您的朋友嗎？”
冉誦文神秘地笑了笑：“算不上朋友吧，但他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你們應該會聊得來。你知道的，我一向惜才。”
在外見識了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現在歲數上去，冉誦文就想多發掘一些好苗子。
那人似乎還是第一次來京城，冉誦文得知消息就想要介紹給沈書欣，讓兩人可以多多交流。
他話音剛落，沈書欣就感覺到一道若有似無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她微微側頭，瞳孔驟縮。
時序站在不遠處，不忘把玩著手腕處的繃帶，唇角微揚，目光直直地鎖在她身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裝，襯得膚色冷白。
忽視掉他眼底的陰暗，在燈光下看著他整個人透著一股病態的美感，像是一幅精心雕琢的畫作。
沈書欣呼吸微滯，下意識地往傅程宴身邊靠了靠。
時序緩步走近，嗓音低沉：“姐姐，又見面了。”
嘴長在他的身上，即便傅程宴禁止他這么稱呼沈書欣，他依舊不聽，反倒越喊越起勁。
傅程宴眼神一冷，手臂微微收緊，將沈書欣往自己懷里帶了帶。
冉誦文并未察覺異樣，也不知道三人之間暗潮涌動，而是笑著介紹：“時序，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沈書欣，很有天賦的設計師。不過……聽你剛才這意思，你們早都見過了？”
“是。”
時序的目光依舊落在沈書欣臉上，語氣意味深長：“不僅認識，還很……熟悉。”
他就說，他和沈書欣有緣分。
原本，時序對什么藝術展根本不感興趣，但是看見冉老發過來的名字有沈書欣，他瞬間來了興趣。
見姐姐啊，那必須第一時間趕來。
沈書欣指尖微顫，勉強扯出一抹笑：“冉老，時序是傅家的……朋友。”
她沒說出口的是，時序是傅成玉的私生子，一個危險的存在。
冉誦文恍然，他笑容漸深：“原來如此！那正好，時序在Y國時就是藝術圈的鬼才，我一直很欣賞他的作品。”
他難得夸贊一個人，上一次還是沈書欣。
時序微微頷首，語氣難得的染上一抹謙遜：“冉老過獎了。”
他的姿態優雅得體，可那雙眼睛卻始終盯著沈書欣，像是蟄伏的野獸，耐心地等待獵物松懈的那一刻。
他的目光在沈書欣臉上停留片刻，忽然轉向冉誦文：“冉老，不如我帶姐姐去看看我最喜歡的展品？”
沈書欣呼吸一滯，下意識地攥緊了傅程宴的衣袖。
跟這個人單獨接觸，很窒息。
傅程宴眸色沉冷，正要拒絕。
冉誦文卻爽朗笑道：“好啊！書欣，時序的眼光很毒辣，你可以多交流，他一定能夠為你打開一個新世界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想著讓沈書欣跟著時序走，能夠多學習點東西。
時序唇角微揚，朝沈書欣伸出手：“姐姐，請？這可是冉老的話，你不聽了么？”
沈書欣站在原地，指尖隱隱發涼。
她不想靠近時序，可冉誦文在場，她也不好直接拒絕。
傅程宴察覺到她的抗拒，冷聲道：“不必了，我陪她去。”
他緊緊的握著沈書欣的手，眼神淡漠。
時序瞇了瞇眼，語氣無辜：“你這么緊張做什么？我又不會吃了姐姐，只是想帶著她看展有什么問題？”
氣氛瞬間凝滯。
冉誦文終于察覺到不對，皺了皺眉：“你們……”
這樣子看上去可不像是沈書欣說的“朋友”這么簡單。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仇人，說話像是吃槍子似的。
沈書欣深吸一口氣，勉強笑道：“冉老，時序確實很有才華，不過今天我……可能沒精力和不太熟悉的人接觸。”
她說的很委婉。
沈書欣暗自祈禱，冉誦文一定要明白她有多么不樂意。
她美麗的小臉微微皺在一起，冉誦文瞇了瞇眼睛。
他的視線在三個人的身上來回打轉。
到底是人精，冉誦文也明白過來如果繼續硬湊到一堆，對沈書欣不好。
他只能佯裝沒有什么事情發生，沖時序微微搖頭。
時序也不惱，后退一步，姿態優雅：“那就不打擾姐姐了。”
他轉身離開，背影修長而孤寂，像是融入了展廳的陰影之中。
冉誦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時序的背影，又看向沈書欣：“書欣，抱歉，我不知道你們早都認識。”
沈書欣勉強笑了笑：“沒關系，冉老。”
“有些私人恩怨。”為了避免冉誦文不了解事情嚴重性，傅程宴補充一句。
聞言，冉誦文嘆了口氣，似乎是感慨：“時序這孩子，才華橫溢，但性格確實有些……特別，不過藝術和瘋子的界限，本來就很模糊。你們之間有矛盾，我也不會再把你們兩人聯系在一起。”
沈書欣認可冉誦文的話，她故意把話題轉移開。
“冉老，我們先去看展吧，免得等會兒晚了都閉館了。”
“是，書欣說得對，看我怎么還忘記正事了。”冉誦文點點頭，把剛才的事情拋在腦袋，很熱情的給沈書欣做著介紹。
不遠處，一道晦澀的視線一直緊緊跟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