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闕，原本是指皇城東門的望樓。”

    “開朝太祖在占領中京后，將望樓前的豪宅莊園全部夷平，堆土擂石，打造成了一個校場，在此登望樓以閱覽軍容。因此，東闕便泛指這東面校場。”

    “再后來麟皇下旨，在東闕校場布置法陣“正大光明”，將文武平議擂設在此處。”

    奉命來接陳洛的魏焱在馬車里向陳洛普及麟皇擂的消息。

    “正大光明法陣是儒門法陣，光明之下纖毫畢現，絕無作弊的可能，一般都是在貢院設置。此舉也是為了向妖族表明我朝坦蕩之心。”

    “法陣之上有三級運用，第一級，中京各處書院上空將會映射現場虛影，供全城百姓觀看。”

    “第二級，各州首府的學政衙門會同步浮現文武擂的現場虛影。”

    “第三級，各州下的各府衙門會同步浮現文武擂的現場虛影，天下同觀。”

    陳洛一愣，這玩意兒，不就是地方臺，上星衛視和央媽嗎？

    好家伙，現場直播都搞出來了。

    “那麟皇擂是哪個臺……呸，是哪個級別？”

    “回小師叔，名額之爭應該只會采取第一級別，覆蓋全城。”魏焱的腦袋偏向車外，不看陳洛，散發著對輩分的最后一絲怨念，“另外，小師叔你并不是唯一一個參加文斗的人。”

    陳洛疑惑：“還有別人？”

    魏焱點了點頭：“歷來文擂最多可出四人。另外三人，都是文昌閣重點培養的后起儒生。”

    “第一位叫王不歸，是前朝七絕圣手王少伯的后人，自幼以詩才文名。尤其擅長其祖王少伯之詩。”

    “第二位叫田向晚，是位女子，年幼時曾遭蠻族擄掠。后被趕去的田海翼大儒救下。田海翼大儒收其為孫女，尤擅填詞，但卻視詩仙李青蓮為偶像，貪酒，目前在折柳書院擔任助教一職。”

    “第三位叫方修杰，乃是陌州方氏世家子弟。日后若是同行，小師叔要多留意此人，畢竟方氏世家與我竹林一脈有仇。”

    陳洛不解問道：“什么仇？”

    魏焱聽到這個問題，臉上揚起一絲得意之意：“族有半圣，才能稱作世家。這方氏世家的一位半圣，被竹圣師祖給殺了！”

    “嘶——”陳洛倒吸了一口冷氣。

    穿越到這里這么久，這算是聽到最爆炸的一個消息了。

    半圣，給殺了？

    等一下，讓我捋一捋。

    有一個在蠻原“逛一逛”就“撿”到一盒蠻骨丹的大師兄。

    有一個提了提名字連文相都讓步的二師姐。

    有一個晉入了大儒正心境，連弟子都是大儒的四師兄。

    這樣的人，自己還有三師兄、五師兄、六師姐、七師兄。

    再加上半圣能排在前五，打死過另外一尊半圣的師父。

    所以，竹林一脈到底有多強？

    ……

    “快快快，麟皇擂馬上就要開始了。”折柳書院的圣文廣場，數不清的學子搬著小板凳跑到了廣場上，“今天向晚學姐也有參戰，定然可以一詞滅妖族。”

    “肯定不用向晚學姐出手，王不歸就可以搞定了。聽聞前幾日他剛剛作出了七絕《嘆長槍》，差一點就是傳世戰詩了！”

    “你們不要小看方修杰。他是這一次伴月書院儒生境的魁首。伴月書院雖然不在中京，但和我們折柳一樣名列大玄八大書院之一，才氣不容小視的。”

    “可恨，要不是楊侯夜學長晉升夫子境，這一次出戰的三人中我折柳書院必然占據兩席。”

    另一邊，孔天方也全神貫注望著天空，等待擂臺虛像。

    “海翼，向晚可有把握？”孔天方問道。

    站在孔天方身邊的田海翼微微搖頭：“向晚詞才斐然，但是距離詞壇大家還差不少。我觀妖族洶洶而來，必然早有準備。怕是需得易安居士那般才情方能穩說必勝。”

    “方家那小子據說是方氏這一代的讀書種子之一，不知道有多少斤兩。”孔天方猶豫了片刻，又說道，“可惜了……”

    “院首可惜何事？”

    “可惜萬安伯未覺醒通讀天賦，生不出浩然正氣。否則他上文擂，妖族伎倆必然成空。”

    田海翼聞言也點了點頭：“是啊，可惜了……對了，那參與文斗的第四人是誰院首可知曉？”

    孔天方搖了搖頭：“文昌閣對此保密甚嚴，據說是文相親自下的命令，我也不知。”

    “希望是個奇兵吧。”

    ……

    “南先生，今日可要品評這麟皇擂？”

    北風樓內，南苑息端著一盞小茶壺，時不時放在嘴里嘬兩口。雖然北風樓里不能直接接受正大光明法陣傳送的虛像，但是使用“照影石”一樣可以將虛影畫面呈現在北風樓內，只是沒那么清楚罷了。

    “麟皇擂有什么好品評的！”有其他的客人說道，“趁著還沒開始，南先生再說兩段《笑傲江湖》唄，咱們別浪費時間……”

    “呔！你這混人，既然不關心麟皇擂，還進來看什么？”

    “我來看看妖族那幫娘們兒不行嗎？聽說這次使者是咱們丹羅公主的女兒，人狐混血，美的不得了，我來看看怎么了？”

    “哼，這幫狐貍一個個心思七拐八繞的，也不知道這一次文擂出個什么費心的題目。”

    “要我說，比什么詩詞歌賦，直接比長篇。把《笑傲江湖》拿上去，不比那些詩詞香？”

    “可惜，萬安伯不是儒生，沒有浩然正氣，不然我就更愿意看著麟皇擂了。”

    “喲，你就不怕萬安伯‘文人之恥’癥狀發作，寫詩寫到一半不寫了？”

    “呸，他要是敢那樣，文相打死他！也算是除了害了……”

    此言一出，滿場哄笑。

    南苑息聽著臺下的打鬧，淡淡一笑。

    今日他只是觀眾，看看麟皇擂罷了。

    萬安伯都不會參加，他品評啥？

    ……

    玲瓏樓。

    “你們每一個人都給我把耳朵豎直了！”韓三娘指著滿樓的鶯鶯燕燕，說道，“麟皇擂向來是好詩好詞的出處。等會出的新詩新詞都給我用心記。”

    “我玲瓏樓屹立數百年，靠的是什么？”

    說著韓三娘指著碩大的詩詞玉壁說道：“靠的是這上面的才思和文氣！”

    “接下來一段時間，麟皇擂的詩詞必然是重點，你們都要給我全部理解。這樣你們伺候客人的時候，才會有的聊，聽清楚了沒有？”

    姑娘們紛紛點頭，不過也有姑娘嘟了嘟嘴：“現在的詩詞都越寫越生僻，好像被人看不懂才高級一般。若是都像萬安伯的《相思》那樣，我聽一遍就會背了。”

    “可惜萬安伯不是儒生，上不了文擂……”

    “喲，上不了文擂，但是能進你的房啊。我看要是萬安伯點了你，讓你背《笑傲江湖》，你也能倒背如流吧……”

    “死妮子，你敢笑我……”

    “不對呀，要是點了碧兒，哪里舍得讓他背一夜的書？”

    “不對，碧兒的話哪里會乖乖背書，她是主動的……”

    “你們……你們討厭死了……”

    一時間玲瓏樓內鶯聲燕語，好不熱鬧。

    ……

    東闕校場。

    觀禮席上，公、侯、伯、子、男五大爵位自下而上坐好。再往上，則是皇族，而葉大福就在其中。

    皇族席位再往上，則是文相、政相、法相一字坐開，身后各站著兩名本派系的大儒。

    在三相上方，葉恒坐在皇位上，左手邊略矮一些的王座上坐著太子葉渠。首俸太監侯安隨奉左右。

    葉恒的左手方向，文華之氣沖天，這是中京城請來觀禮的眾大儒。右手側，則是名望之士，仔細去看，就能發現還有些道人坐在其中。

    和大玄王朝席位對向而建的，正是妖族使團的席位。按照妖族圣族的劃分，虎、狼、狐及其附屬種族分列而坐。

    而在這四方觀禮席的外圍，更是擠滿了數不清的普通百姓，被巡城司維持著秩序，靜待麟皇擂的開啟。

    侯安看了看天色，湊到葉恒耳邊，說道：“陛下，時辰到了！”

    葉恒點點頭，侯安踏前一步，舌綻春雷，高喊：“吉時已到，正大光明法陣開啟，文斗儒生出場……”

    瞬間，那四方觀禮席環繞的中央大地一片震動，一道玉質高臺緩緩升起，于此同時高臺周邊大亮，隨即光芒化作一道光線射入空中，頃刻間光芒消散，在空中出現了不知放大了多少倍的高臺虛影。

    就在這時，三道身影從三個方向踏上高臺，落在高臺的三個角落，身影顯現，赫然是一女二男。

    當先西方角落的倜儻公子合上折扇，朝葉恒躬身行禮：“北域莽州王家，王少伯第十二代孫，王不歸！”

    隨后位于南方角落，仿佛沒有睡醒的公子隨意拱了拱手：“陌州方氏，方修杰。”

    那北方角落的女子長發遮住了半邊臉，打了個嗝，冒出一股酒氣：“折柳，田向晚。”

    就在眾人疑惑那空著的第四個角落時，有一道身影姍姍來遲，落在東方角落。

    那人站穩身形，臉上露出一臉和煦笑容，沖著四方做了個揖，說道：“大玄萬安伯，陳洛！”

    剎那間，滿場嘩然——

    “他……他怎么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