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這事怪朕,沒有提前打招呼。那天二哥出城時太過匆忙,璃兒也并不知情。”這時,戰帝驍從御書房趕來,進門便傳來他沉穩又清冷如玉的嗓音。
即便他眉眼冷峻,沒什么溫度,聲音卻多了幾分親和力,讓人聽著舒心,莫名就被安撫住了。
所以殷素在聽聞謝玉瑾離開金陵城的消息時,也并未激動。她起身行了一禮:“見過皇上。我……只是擔心夫君。”
“無妨,等二哥回來,朕會跟他說,無論多大的事,都該跟嫂子知會一聲。這事是他考慮不周,也怪朕,不該讓他這個時候出任務。”戰帝驍說道。
殷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們皆是臣子,為朝廷效力本是分內之事,不能因為自己懷了孕就奢求特權。
身為西周公主,她很清楚,身為將軍,有時戰事突發,即便新婚之夜也得出征受命。
“既然二爺是去執行任務,那我便先回去了,總歸他年底就回來了。”殷素笑著說道。
云青璃暗自松了口氣:“是啊,二嫂回去好好安胎,別胡思亂想。如今你和孩子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殷素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笑容愈發溫柔:“嗯,那我回去了。”
“好,寶兒,派人護送二嫂回侯府。”云青璃吩咐道。
等人送走后,云青璃才回頭問戰帝驍:“怎么樣?是不是有最新消息了?”
“還沒有。”戰帝驍神色間也帶著幾分擔憂,只是這份擔憂不能傳遞給她們。
“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別太擔心,免得自己嚇自己。”云青璃說道,“我是擔心二嫂。你說這事,萬一……二哥是為了接三舅母才出的事,我真怕將來……會讓二房人心生芥蒂。這背后的人,會不會是故意為之?那天戰帝冥找我,說有人想要二哥的性命,還說謝家權勢太盛,遭人嫉恨。”
這話并非沒有道理。
搞不好,動手的不是獄門的人,而是朝中內部之人。
“有這個可能。但朕在朝堂上早已做好平衡,也重用了異族家族,各方勢力基本平分秋色。”戰帝驍沉聲道,“若說誰真的不服氣,唯有謝家手握兵權,且與你關系親近。畢竟謝家、云家,是唯一與后宮有牽扯的家族。”
云青璃笑了笑:“這么說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你的后宮只有我一人啊。”
戰帝驍:“……”
“璃兒,你也開始胡思亂想了。”
“我可沒有胡思亂想,只是說了實話而已。”
戰帝驍沒敢再往下接話。若是這次謝玉瑾真的因為這個原因遭人埋伏刺殺,她恐怕真的會同意選秀,讓大批女子入宮。
夜里,應淵奉召進宮。
“陛下,這么晚召臣入宮,可是為了謝二公子的事?”應淵一猜便中。
戰帝驍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異族之中,是否有人不滿朕不納妃?”
“你是異族的代表,說句真心話,這么多異族家族里,朕心中其實只信任你一人。”戰帝驍緩緩道。
只因應淵的出發點從未變過——當初為了復仇,他挑起西域與異族攻打南凌國;到最后放下自尊選擇臣服,皆是為了讓所有異族百姓能有個安穩的家,一個可以自由自在、不受欺凌追殺的港灣。
應淵對權勢并無太多渴望,這些年來始終竭盡所能輔佐他。即便過去兩人曾有過不愉快,戰帝驍心中依舊對他充滿感激。
“要說不滿,確實有那么一些人。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我族百姓能安居樂業,全仰仗陛下與娘娘。即便心中有怨,也能坦然接受。唯有林颯……她因未能入宮,一直心存不滿,近來與其他家族私下往來密切,或許正是受她挑唆,眾人才開始不安分起來。臣已出面勸說過,此事才未曾傳到陛下耳中。”
應淵也知道,戰帝驍信任他,故而未曾派人監視各大家族。這份信任,他不能辜負。
“陛下這般問,莫非是覺得謝玉瑾遇刺與此有關?”
戰帝驍點頭:“正是。我與璃兒商議過,已排除了獄門的嫌疑。”
“當務之急,是找回謝玉瑾。”應淵說道,“謝玉瑾若有任何閃失,恐怕會引發不小的麻煩。”
“陛下,莫要心急。娘娘素來在意謝家人,有時難免關心則亂。這個時候,您更該穩住心神,不可受此事影響。”
戰帝驍苦笑道:“你說的不無道理,但你不了解璃兒的性子。若是真因這個緣故讓謝玉瑾遇害,往后朕可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應淵:“……”
他險些發問:娘娘那般愛慕陛下,怎會同意其他女子入宮?
“那臣便親自去一趟玉門關。”
戰帝驍沉思片刻,道:“朕已派青峰前往玉門關,璃兒也讓阿爺和依依姑娘去尋人了。玉門關那一帶,他們比你熟悉,我們再等等消息吧。”
……
年關將至。
此時,西域蠱族。
這里皆是延綿不絕的山峰,地理位置特殊,樹林茂密,四季常青。花鳥蟲魚、蛇鼠蟻蟲在此地繁衍得格外繁盛。
謝玉珩與傅九等人進入蠱族境內后,便強烈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炎熱。
士兵們熱得恨不得立刻脫下盔甲。
謝玉珩卻不贊同:“這地方非同尋常,大家務必小心為上,不可掉以輕心。熱歸熱,還請大家忍耐一下。若是脫了盔甲,被毒蟲咬傷,只會更麻煩。”
眾人聞言,皆是心頭一緊,下意識提高了警惕。
“世子,我們……還要多久才能撤退?畢竟大家都沒帶夏衫,穿的都是厚棉衣,這么捂下去,萬一中暑了怎么辦?”有將士忍不住問道。
他們又不敢貿然進入森林——里面太過兇險,一窩窩的毒蛇讓人見了頭皮發麻,只能在外圍的戈壁灘上扎營。
傅九提議:“可以輪流去取水洗澡,但需提前檢查水源是否安全。”
謝玉珩表示認可,眾人便依計行事。
謝玉珩帶人探查一番后,回來與傅九商議:“我帶人進去,再與他們談一次。陛下來了消息,說只能接受姜梨嫁給我七弟,絕不入贅。傅公爺,你帶人在此留守如何?”
傅九并無異議:“可以。”
“世子,務必小心。”
謝玉珩睨了他一眼,忍不住調侃:“傅公爺,這是在關心本世子?”
“本國公只是擔心你受了傷,又去我夫人面前裝可憐罷了。”傅九面色冷漠,語氣卻像一把刀子,直戳對方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