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祠堂位于村子的正中央。
每年相應的節(jié)日,都會有祭祀。
但一般人參與不進去,能夠參加祭祀的,站在最前面的,那都是村子里輩分最大的人。
國人講究一個認祖歸宗。
像方知硯這樣自請下族譜的,怕是頭一個。
可眾人都能理解,攤上這么一個爹,誰都避之不及。
站在祠堂門口,方德厚緩緩停下來。
他轉(zhuǎn)身看向方知硯,臉上帶著嘲諷和厭惡。
“下族譜,那就永遠跟方家沒關(guān)系了。”
“你想好了?”
“就你這窮鄉(xiāng)僻壤的破方家,有什么好想的?”姜濤冷笑一聲。
“下了你的族譜,我自會把知硯帶上我們姜家的族譜。”
方德厚瞪了他一眼,沖著方知硯冷哼道,“下族譜,就需要先請出族譜,焚香告祖,再劃去你的名字。”
“自此,你就不再是我方家的人。”
方知硯聞言緩緩點頭。
“明白。”
他對方家本就沒有歸屬感,什么下不下族譜,根本不在乎。
這種態(tài)度,讓方德厚,以及其他的方家人都是指指點點。
方德厚搖了搖頭,緩緩踏入祠堂內(nèi)。
方知硯緊隨其后,正當其他人也準備進去的時候,又被方德厚給攔住了。
“方家祠堂,只準姓方的人進去,其他人,一概不能進入!”
他聲音嚴厲,不容置疑,眾人便也沒有堅持進去。
“你跪在這里等著吧。”
進入大門,便是一行行的牌位,都是方氏族人的。
每一排前面都有蒲團。
方德厚指著最中間那個,沖著方知硯開口道。
方知硯看了他一眼,眉頭一皺,“我都退出族譜了,我還跪什么?”
“放肆!”
方德厚怒而轉(zhuǎn)身,死死地盯著方知硯,“你這是對先祖不敬!”
方知硯同樣盯著他,臉上沒有絲毫露怯。
一時之間,方德厚倒有些騎虎難下。
也就在此刻,一道身影一溜煙兒跑進了祠堂里,出現(xiàn)在方德厚旁邊。
方德厚眉頭一皺,來的是自己的大孫子,方俊。
這小子也就比方知硯大個幾歲,雖然也沒什么正經(jīng)工作,但好歹在市里打工,日子還算過得去。
但他今天不是去市里做工了嗎?怎么這個點回來了?
方德厚不解,見他過來,不由得呵斥了一句,“你過來干什么?趕緊出去。”
“爺爺,不是,我有話說!”
方俊神色緊張,同時看了一眼方知硯,然后討好似的開口道,“知硯啊,你回來啦。”
“你先別著急,你等一等,我有話跟我爺爺說。”
“很快的,馬上就說完。”
這態(tài)度,讓方知硯有些奇怪。
貌似自己跟他也不熟吧?
他怎么突然態(tài)度這么友好?
這倒讓自己有些不適應。
不過方知硯還是微微點頭,并未多言。
方俊拉著方德厚走到旁邊,一臉著急地開口道,“爺爺,到底怎么回事,你說清楚,怎么方知硯要退族譜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方知硯是誰啊?”
方德厚臉一板,開口呵斥道,“你怎么說話呢?我能不知道方知硯是誰嗎?”
方俊更急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知不知道方知硯,在外面有多厲害!”
“他是江安市中醫(yī)院的醫(yī)生,是我們老板的救命恩人。”
“還認識江安市市長,市長女兒都在跟他談戀愛。”
“而且,聽說他的醫(yī)術(shù),連京城那邊,還有中華醫(yī)學會的醫(yī)生都驚嘆。”
“前幾天,還有中科院的院士來我們江安市,就是為了他啊!”
方俊一口氣說了出去,卻還是沒有把方知硯的能力給說清楚。
因為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是不多久之前,才得知這個消息的。
說來可笑,方俊沒考上大學,所以在市里做工。
幾個月前跟著一個好大哥進了地產(chǎn)項目。
而這個地產(chǎn)的名字,就叫津元地產(chǎn)。
算是江安市的第一公司。
為了這事,方德厚一家甚至還在村里請人吃飯慶祝。
這段時間,方俊就一直在津元地產(chǎn)的項目里頭干活兒。
今天上午,項目的包工頭突然跑過來,說是頂頭大老板要幾十號人,只要敢打架,其他不管。
每人五百塊錢,醫(yī)藥費公司全包,真動手另外再加錢。
方俊年輕氣盛,再加上這錢不少,所以就跟過去上了大巴。
結(jié)果大巴開著開著,他覺得不對勁兒了。
這車怎么是往自己家開的啊。
這他娘的不是去向陽村的路嗎?
等到了向陽村村口的時候,這邊已經(jīng)停了很多車。
方俊一頭霧水,詢問包工頭兒怎么回事。
而包工頭聽到這邊是方俊家,也一臉驚訝,跑去前面請示大老板沈文彬。
聽到大老板沈文彬竟然也在前頭車上的時候,方俊人都驚了。
片刻之后,他就被帶到沈文彬面前,那一瞬間,他甚至激動得都要打擺子了。
簡單了解之后,他才明白,原來是為了方知硯而來。
這方知硯,救過大老板的命,在江安市人脈極廣,是大老板都要結(jié)交的對象。
一聽這名字,方俊急了。
這他娘的不是自己那個堂弟嗎?
他年初的時候分家,帶著母親離開向陽村。
一年的功夫,混到這個層級了?
于是,方俊不敢耽擱,急匆匆跑回來。
正巧,就見自家爺爺帶著方知硯進祠堂。
再聽旁邊人說什么退出族譜,方俊登時急了。
糙,方家好不容易出了個參天大樹,自己還沒來得及示好抱大腿呢,結(jié)果整了退族譜這一出。
這能行嗎?
他火急火燎地就沖進去,然后拉住自家爺爺旁邊勸著。
方德厚一臉懵逼。
自己乖孫子怎么了?講話本呢?神乎其神的。
這小子還能這么厲害?
他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方知硯。
方知硯就那么靜靜地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淡然自若,整個人好似陳淵之水,看似普通,卻又深邃。
方德厚也繃不住了。
“你講真的?”
“你沒有喝酒吧今天?”他向自己的孫子求證道。
“方建軍那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芘囵B(yǎng)出這種孩子?”
“爺爺,你說什么呢?方知硯是方建軍培養(yǎng)的嗎?”
“人家是姜姨培養(yǎng)出來的啊!”方俊急道。
“就算是退族譜,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功夫。”
“你怎么不出去看看?我大老板馬上就來了。”
“而且你沒看到村口停的那些車子嗎?好幾個百萬級別的豪車。”
“我能跟你開玩笑嗎?”
“這大腿,你要讓他退族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