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縣衙。
謝謙聽著師爺匯報,煩不勝煩,“劉茂呢?”
“大老爺,劉典使已經下鄉了。”師爺說道。
謝謙頓時坐蠟了,張金泉死了,姓徐的和姓朱的也涼了,他手下就大貓小貓兩三只。
這一次鼠災那叫一個突然,漠州那邊居然不提前通知,若是提前做準備,也不至于損失這么大。
幾天時間,萬萬只老鼠過境,使得整個明州受災嚴重。
李徽山那王八蛋就一句話,開倉賑濟,不能讓麾下百姓離開治地,更不能讓麾下百姓鬧事,否則便是失職。
他倒是想開倉。
可他上任時,滿倉的糧食就不足一半了,這一半還都是陳年舊米。
時至今日,糧倉早他娘空了,上哪兒去賑濟?
“把燕六年叫進來!”
很快,燕六年就進來了,“參見大老爺。”
“我問你,現在下面情況怎么樣了?”
“大,大老爺,好多人都被老鼠給咬了,開始發熱,縣里的郎中說,好像是鼠疫......”
當啷!
謝謙手中的茶杯砸落,熱水濺射在腳上,他卻仿若未覺,取而代之的是驚恐,“你說什么?鼠疫?!”
燕六年都要哭了,“是的大老爺,很多人都病了,不少人家門口都掛白,很慘很慘......”
一旁的師爺腿都發顫了。
他沒經歷過鼠疫,卻知道鼠疫的厲害,當下惶恐道:“大老爺,如果真是鼠疫,那咱們就不能出門了,一旦被傳染,九死一生吶!”
謝謙整個人都沉默了。
他一個貪官污吏,咋如此命運多舛呢?
他不就是多貪了點錢而已嘛?
眼瞅著今年就要調任了,臨了還給他來這么一出,這不是要他老命?
“別吵!”謝謙咬牙道:“誰說是鼠疫的,這不是鼠疫,誰要是敢謠傳,胡說八道,直接下大獄!”
鼠疫這事兒肯定不能傳出去,要不然,他咋升官發財?
李徽山不是說不讓治下百姓離開嗎?
這下好了,門一封,都別想離開!
但他們得走!
這一刻,他想了很多很多。
“去把劉茂叫回來,讓他暫代縣丞一職!”
“去把錢家......算了,錢家不好得罪,去富貴鄉把石老頭,也不行......”
他想了想,這倆人都是不好得罪的,旋即想到了兩個合適人選,“去富貴鄉,把姚應熊和趙孝子叫來,要快,讓他們今天就來!”
師爺和燕六年面面相覷,不明白大老爺什么想法。
“愣著做什么,快去!”
燕六年回過神來,撒丫子就跑。
“你去收拾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咱們去州里述職!”謝謙說道。
師爺跟了謝謙這么多年,也是秒懂自家大老爺想做什么,當下連連點頭,“是,大老爺!”
結果剛出門,就看到燕六年帶著兩人過來,不由一愣,“姚鄉正,趙孝子?”
“老燕,你也忒快了吧?”
燕六年一指兩人,“湊巧了,他倆正好來了縣衙,我一出門就碰上了!”
“師爺!”
趙正二人也是拱手行禮。
師爺點點頭,壓下了所有的急迫,淡淡道:“進去吧,大老爺正好找你們!”
說完,便走了,走到門口,忍不住看了一眼兩人的背影,冷笑起來,“能為大老爺背黑鍋,也是你們的榮幸!”
趙正還以為是因為錢家的事情,內心還有些緊張。
可進到書房,看著一臉和善的謝謙,他不僅沒有放松警惕,反而高度警惕起來。
“小人參見大老爺!”
“小姚,趙孝子,你們來的正好,本官正打算讓燕六年去找你們。”說著,讓燕六年給兩人端椅子。
燕六年不情不愿的給兩人端來了椅子,心里也是一陣疑惑,“大老爺對這倆家伙這么客氣作甚?”
“多謝大老爺!”兩人挨著椅子邊坐下,目不轉睛。
“你們兩人在富貴鄉做的不錯,深受百姓的贊美,特別是趙孝子,名聲遠播,我在縣衙里都經常能聽到你的名聲。”
趙正急忙起身,“大老爺過譽了!”
“我可沒過譽。”謝謙淡淡一笑,“能讓游俠為你頌名,可見你有多得人心。”
趙正聽到這話,心里就更忐忑了,也摸不清楚謝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我也不賣關子了,最近縣衙里發生的事情,想必你們也清楚,現在本官很缺人,再加上本官馬上要進州述職,所以迫切需要助手協助本官維持大安縣的運轉!”
聽到這話,姚應熊驚了,“大,大老爺,您是想把我們調到縣衙來?”
謝謙點點頭,“不錯,劉典使將暫代縣丞之位,我想讓你暫代主薄,讓趙孝子暫代縣尉!”
姚應熊內心驀地激動起來,但是看到趙正皺著眉頭,也壓下心中的激動,“大老爺,我等怎有資格?”
“你們本來就是吏身,只是暫代,又不是讓你們頂替,而且沒有朝廷下令,我也沒這個權利!”
謝謙嘆了口氣,“要不是出了這檔子事情,我也不可能讓你們上來,其他鄉的人資歷是夠了,但是威望和名聲不夠,你們倆不錯,特別是趙孝子,簡直是名動大安縣,有你們兩協助劉典使,絕對沒問題的!”
說完,他心里道:“我之前提拔你們倆,也不算虧待你們,現在更是重用你們,做得好,那是你們應該的。”
“要是做不好,那就怪你們沒本事,不是我謝大老爺不給你們機會!”
這么一想,他心里頓時舒坦了。
趙正心中冷笑起來,什么狗屁,擺明了是找背黑鍋的。
肯定是出大事了!
鼠災都還沒過去呢,縣城這么多戶掛白,他這個節骨眼居然去州里,怕是去逃難去了,留下他們在這里扛罪呢!
想到這里,他急忙裝出一副惶恐的樣子,“小人多謝大老爺厚愛,只是,小人能力有限,實在是無法暫代縣尉一職!”
旁邊的燕六年也是驚訝萬分,他根本想不通大老爺咋想的。
讓這倆人暫代如此重要的職位。
難道他燕六年資歷不足嗎?
正想著呢,就聽趙正說道:“小人以為,燕捕頭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都完全可以勝任縣尉這個位置,請大老爺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