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趙老六的挫敗和羨慕，周三卻很難受。
五百萬！
店里根本沒有這么多的流動資金，恐怕他還得給老姐打電話，讓她支援一下。
當寧染得知自己選的這個青花瓷盤價值五百萬時，淺眉高高蹙起。
如果值個十幾二十萬，她還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五百萬，她沒法要，良心那一關過不去。
畢竟，只是一場游戲。
想到這，她偷偷給了陳洛一個眼神。
陳洛瞬間洞悉了寧染的意圖，輕飄飄地開口道：“周老板，這只是一個小游戲，玩玩而已，給錢就算了，如果你實在覺得過意不去，就當是欠我們一個人情，你看這樣可以嗎？”
周三無比詫異。
不光是周三詫異，就連溫滄和趙老六同樣詫異。
五百萬，說不要就不要了？
這……
“老弟，你沒開玩笑？”
“當然沒有。”
對上周三的目光，陳洛肯定地點點頭，“這件青花瓷盤的價值太高，正所謂無功不受祿。”
周三沒再說什么，默默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推到了陳洛面前。
做完這一切，他才道：“這張卡上有一百萬，其中十四萬六是鼻煙瓶和蛐蛐罐的錢，剩下的錢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放心，人情依舊欠，但心意是心意，你和寧染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真過意不去。”
陳洛看了一眼面前的銀行卡，隨后朝著寧染投去詢問的眼神。
寧染輕步而來，重新坐在陳洛身邊后，清聲詢問：“過意不去會如何？”
周三如實所言，“過意不去會讓我比損失大幾十萬更難受。”
寧染思索數秒，把銀行卡收了起來。
周三暗暗松了口氣，眼中泛起濃郁的好奇，不過在詢問寧染之前，他還不忘先和陳洛打聲招呼，“老弟，我問寧染一些事情，可以嗎？”
這個態度，就很尊重。
陳洛眼中瞇成了一條細縫，“當然可以，周老板問就行。”
周三深吸一口氣，“寧染，你剛才觀察這件青花瓷盤總共也就用了十多秒的時間，你怎么就知道它是真的？”
“因為它本來就是真的。”
“……”
寧染只用了一句話，便沉默了周三。
一旁的溫滄也有點繃不住，出聲道：“丫頭，我家老板的意思是想問你，你是從那些細節確定這件青花瓷盤是真品的？”
“細節？”
寧染眼睛眨巴眨，“什么細節？”
溫滄：“……”
得。
這個天根本聊不下去！
十多分鐘后，阿三古董店門口。
陳洛對著周三揮手示意，隨后帶著寧染離開。
等兩人走遠以后，周三神情復雜地發出一聲感慨，“世上的能人果然很多，這個寧染…很厲害，非常厲害，在鑒定方面的水平完全不下于我。”
趙老六暗暗咂舌，小心翼翼地出聲道：“三爺，這是不是有點太夸張了？”
“你可是古玩圈里最年輕的鑒定大師，這個叫寧染的小姑娘才多大？再說，她家里又不是干古玩生意的，她的鑒定水平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論？”
“夸張？”
周三搖頭失笑，“老六，我剛才的話絕對沒有半點夸張的成分，一次兩次說是運氣也就算了，連續三次，你還覺得人家是運氣？”
“這個……”
趙老六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最終沒了聲。
是啊！
鼻煙瓶，蛐蛐罐，再加上剛才的青花瓷盤，連續蒙對三次？
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
“三爺，沒什么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等等。”
周三叫住趙老六，正色道：“老六，我讓溫叔叫你過來，是有件事要問你。”
“三爺但問無妨。”
“鼻煙壺和蛐蛐罐這兩件假包真的東西，你是從哪弄來的？”
“買的啊，我從劉麻子那里成批進的。”
周三眼神閃爍，“劉麻子嗎？有點意思，溫叔，你看店，我出去一趟。”
……
另一邊。
出租車上，陳洛對著寧染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染寶兒，你究竟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時間里確定那件青花瓷盤是真品的？”
面對陳洛的好奇，寧染的回答和剛才大不相同，清聲解釋：“哥哥，老物件上都有歲月沉淀的氣息，其實很容易分辨，再加上我在古玩鑒定大解上學會到的很多鑒定技巧，一件東西看兩眼，就能大致分辨出真假。”
說到這，她的嬌軀傾斜，螓首枕在陳洛右肩上，“其實，我在進店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那件青花瓷盤，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陳洛情不自禁地倒吸了口冷氣。
回想起之前他對寧染的質疑，這會兒臉上火辣辣的疼。
僅靠一本古玩鑒定大解，寧染就擁有了堪稱鑒定大師級別的鑒定水平，這種能力屬實太過夸張…不，準確來說，應該是邪門。
這就是天才嗎？
好嚇人！
寧染從包中取出周三給的那張銀行卡，隨后遞給陳洛，“喏，這個給你。”
陳洛瞳孔一震，“給我？”
“昂。”
寧染點頭，“當然要給你，我人都是你的，我的東西自然也是你的東西。”
“可是……”
陳洛剛一開口，就見寧染搖下車窗，拿著銀行卡的右手搭在了車窗上，“不要的話，我就扔了。”
“要！”
陳洛脫口而出。
倒不是見錢眼開，而是他了解寧染，自己要是真敢說不要，她真敢扔。
寧染滿意一笑，將銀行卡放在陳洛掌心，“大膽花錢，不用擔心錢不夠，我以后會努力拓寬掙錢的技能，一定多多掙錢，保管讓你過上吃香喝辣的日子，絕對不會委屈你半分。”
前方正在開車的出租車司機，忍不住咳嗽連連。
這會兒，他只想停下車給陳洛磕一個。
然后……
原地拜師！
吃軟飯吃到這種境界，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陳洛默默將銀行卡收了起來。
之前他還挺抗拒寧染把包養二字掛在嘴邊，可是現在他只想說，被包養的滋味……
真香！
十幾分鐘后，出租車停在了夏清校門口。
下車后，陳洛拉著寧染的手徑直走進了夏清。
寧染疑惑地眨著眼，“現在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
“白天不用送我回宿舍，也不適合進行脫敏治療。”
陳洛薄唇一抿，“你跟我去見周教授，今天早上周教授聯系了我，說是讓我下午的時候來夏清一趟，本來我是準備傍晚的時候再來……”
不等陳洛把話說完，寧染打斷，“該不會是為了收徒測試的事吧？”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
七八分鐘后。
陳洛和寧染出現在周建安的辦公室門口。
敲完門，辦公室里隨之響起周建安的聲音，“進來。”
兩人推門而入。
這會兒，周建安正在通電話。
見狀，陳洛和寧染誰也沒有出聲，來到沙發這邊坐下。
幾分鐘后，周建安放下電話，蒼老的面容上布滿了笑意，起身來到沙發這邊，二話不說，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厚厚的紅包遞給寧染，“來，給你個紅包。”
“嗯？”
寧染并未第一時間接過紅包，眸中蕩著明顯的疑惑。
陳洛也被周建安的這個操作搞得有點懵，“教授，您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給寧染紅包？”
周建安撫須大笑，把紅包放在寧染面前的茶幾上，“那天在藍水晴天吃飯，多虧寧染這丫頭讓平安去追青苗，晚上回家時，他說青苗對他的態度已經緩和了很多，這個紅包不是我給的，而是平安給的。”
“咳…教授，您兒子感謝人的方式這么簡單粗暴嗎？”
陳洛的話，讓周建安臉上的笑意更甚，“別誤會，平安一開始是打算請寧染吃頓飯，但我告訴他，寧染比較忙，他接著又準備送禮，然后我又告訴他，寧染不喜歡禮物，她喜歡錢，然后他就給寧染封了一個紅包。”
“今天我來學校之前，他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讓我把紅包交給寧染，所以千萬別不要，不然我回家沒法跟兒子交代。”
得知其中緣由后，寧染左手輕揮，“教授，我不喜歡錢，您再污蔑我，我可以告您誹謗！”
嘴上這么說著，她的右手卻已經將紅包收了起來。
一時間，周建安和陳洛紛紛笑了起來。
寧染俏臉微紅，“笑什么笑？”
周建安神色一正，“和你們兩個說一聲，收徒測試的事情已經定下，參加測試的人一共有三十五人，其中包括天機班的全體學生，時間定于明天下午一點，地點就在夏清。”
“你們兩個一定要把明天下午的時間騰出來，千萬別遲到，知道嗎？”
陳洛面露驚訝，“這么多人？教授，您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人情啊？”
“數不清。”
周建安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陳洛，你還年輕，對于這個社會了解的不夠多，等你…咳，算了，這話對你說不太合適，你小子根本不像個年輕人。”
陳洛一本正經道：“教授，我的身體雖然年輕，但靈魂卻異常成熟，特別適合……”
“適合什么？”
“適合…嘿，托付一生。”
說這四個字的時候，陳洛看向了寧染。
周建安：“……”
這年頭，撒狗糧已經可以這么喪心病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