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震驚!
這簡直比戲文還要精彩刺激!
林思瓊的膽子竟然這么大?
天命之女事關(guān)太子性命,關(guān)乎大雍未來的皇帝,她竟然敢賄賂造假!
監(jiān)正垂著眸子,不看眾人,依舊自顧自地往下說。
“我將推算出的生辰八字,提早了一個時辰,告訴了她。這便是我為自己留的一線生機。”
林思瓊猛然抬頭朝著監(jiān)正看去,目露兇光,“你!你竟然敢騙我!”
這下說通了!
什么都說通了!
怪不得這些年,太子的身體看似有好轉(zhuǎn),但卻時好時壞。
梨兒看起來是天命之女,但好像作用又不大。
也正是因此,皇上才遲遲不肯下旨賜婚。
監(jiān)正這個老匹夫,之前還說是因為梨兒年紀小的緣故,等長大了就好了。
現(xiàn)在才知道,他都是在胡扯!故意拖延時間!
若非他沒完全說實話,導致梨兒早出生了一個時辰,梨兒早就成為名正言順的太子妃了!
林思瓊越想越怒,看著監(jiān)正的目光簡直要吃人。
“你這個老匹夫!你這個老匹夫!”
林思瓊雙眼通紅,咬牙切齒,簡直恨不得沖上去將監(jiān)正生吞活剝。
監(jiān)正依舊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淖谀抢铮瑒佣紱]動,甚至還不在意的輕笑了一聲。
“你現(xiàn)在是不是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但你不該啊!”
“你不僅不能怪我,還應(yīng)該謝謝我!”
“你以為天命之女的命格,是那么好搶占的?”
“若不是我當年跟你說了錯誤的時辰,你這女兒,根本生不下來!”
“她能活到如今,要感激我!”
“你能活到如今,也要感激我!”
見證說的或許是實話,但林思瓊根本不聽。
“你胡說八道!全都是在胡說八道!我的梨兒就是天命所歸!就是天命之女!若非有她,太子早就死了!”
“你錯了!”
監(jiān)正搖頭。
“太子能活下來,是因為她分走了天命之女一點點的氣運,是因為她那人為的八字,和她本身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她不是說,她覺得身體里少了些什么東西嗎?”
“她少的,就是那一部分氣運!”
“那本來就不屬于她的氣運,已經(jīng)從她身體里消失,回到該回的地方去了。”
這話像是最后的審判,也像是晴天霹靂,讓剛剛還處于瘋狂當中的林思瓊,瞬間安靜了下來。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不應(yīng)該這樣的...”
林思瓊又哭又笑,披頭散發(fā)地坐在地上,哪里還有一點侯門嫡女的高貴模樣?
一眼看去,宛如瘋婦。
林思瓊和監(jiān)正的對話,林若梨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明明每一句話,她都聽懂了。
可又總覺得,像是在聽天書。
“母親。”林若梨輕輕地搖晃林思瓊的胳膊,“母親!你和監(jiān)正在說什么?我的生辰八字怎么可能是偷來的?”
“從我記事起,你就告訴我說,我是天命之女,說我一定會嫁給太子哥哥,成為太子妃。”
“你告訴我說,不能和別的小孩子一樣玩鬧,要端莊知禮,要恪守義利,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有這樣才能做好一個人人稱贊的太子妃!”
“你說的我都聽了,也都在努力地做。可現(xiàn)在,為什么又說我不是了?你是在騙我!監(jiān)正也是在騙我,是不是?”
“太子哥哥,我從小陪你長大,一直擔心你的安危,你是知道的啊!他們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
林若梨一邊問一邊哭,聲音都嘶啞了,眼淚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滑落,整個人看起來分外可憐。
不少人看到這一幕,都覺得有些不忍。
雖然林若梨不是天命之女,可這件事畢竟和她無關(guān)!
她只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女童,林思瓊謀算這些事情的時候,她還在林思瓊的肚子里呢!
林思瓊固然心機深沉,萬分可惡,但...稚子無辜!
林若梨也不過是一個被林思瓊害了的可憐小女童罷了!
皇上感慨地看了一眼林若梨,但當視線落在林思瓊身上的時候,徹底冷了下來。
這女子竟然敢有這樣的謀算,將太子的安全置于何地?
又將大雍的安危和未來置于何地?
她如此費盡心思謀算太子妃之位,究竟只是想讓女兒有個好歸宿,還是謀求皇位?
做皇帝的都有疑心病,且疑心病都很重,皇上自然也不例外。
就這么一會兒,皇上已經(jīng)腦補出了很多,看林思瓊的眼神,也變得越發(fā)冷漠危險。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處理林思瓊。
皇上目光冷然,直勾勾地盯著監(jiān)正,“朕問你,真正的天命之女是誰?”
以往的監(jiān)正脊背都挺的筆直,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整個人似乎算無遺策,一切都盡在掌握。
但此時的監(jiān)正,即便是坐在那里,也能看出他的身形佝僂了,面容看起來好似也老了十歲,眼睛更顯得渾濁。
監(jiān)正和皇上對視一樣,“皇上難道猜不到嗎?若非天命眷顧,若非氣運加身,如何能讓騰蛇為之臣服?”
“這么多年來,每十年就有人祈福成功,可騰蛇只是在天上遠遠地看一眼,從不靠近祈福成功者。”
“唯有一人,站在了騰蛇的頭頂。”
監(jiān)正沒有直說虞幼寧的名字,可字字句句都在說虞幼寧的名字。
皇上朝著虞幼寧看了過去,其他人也都朝著虞幼寧看了過去。
被眾人盯著,虞幼寧似乎根本不在意,她正和楚淮序小聲說話。
虞幼寧小臉兒幾乎皺成了一團,白嫩的小手輕輕地拍著自己的肚子,“我好撐啊!好像突然吃多了。”
從監(jiān)正剛剛的話就能聽出來,這是被林若梨奪走的氣運,重新回到了虞幼寧的身體里。
應(yīng)該不是肚子撐,而是身體里撐。
但虞幼寧年紀小,表達不清楚罷了。
雖然這些本來就是虞幼寧的東西,可畢竟已經(jīng)離開虞幼寧這么多年,現(xiàn)在突然回來,會不會對虞幼寧有什么危害?
楚淮序既擔心又緊張,趕忙就去看監(jiān)正,“幼寧為什么會覺得難受?”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監(jiān)正好似又老了一些,喘息聲都更大了,也更用力了。
“太子殿下可以想一想,若是在你出生之前,就取走你一個肝臟,你只有一個肝臟生活了許多年,早已習慣了這樣。
然后有一天,突然有人把你的另一個肝臟塞回到你的肚子里,雖然原本就是你的東西,但你是不是也會覺得難受?是不是也要花時間去適應(yīng)一下?”
監(jiān)正說的雖然很有道理,但楚淮序不想聽他這些冠冕堂皇的屁話,更不信任他。
若不是他,幼寧也不至于難受。
是他五年前種下的因,才導致了今日的果。
楚淮序又看向虞牧白,“島主,幼寧這樣,真的沒事嗎?”
看著楚淮序那擔憂的模樣,虞牧白笑了笑,“太子殿下不必憂心,不會有什么事的。若是實在難受,吃點健胃消食的丸藥也就行了。”
楚淮序,“???”
這位看起來就很厲害的島主,說這話是認真的嗎?
虞幼寧卻已經(jīng)信以為真,從荷包里就掏出了丸藥,直接塞進了嘴里,腮幫子一股一股的,吃的認真極了。
從聽到監(jiān)正說天命之女是虞幼寧的時候,林思瓊就一眨不眨的看著虞幼寧。
當看到虞幼寧吃藥丸的時候,林思瓊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就這么一個只知道吃的小蠢貨,憑什么有那么好的運氣!憑什么有那么好的命格?”
“你們憑什么說我的梨兒搶占了她的命格,偷了她的氣運?出生這事誰說得準?我的梨兒出生在那個時辰,她就該——”
“若你沒有服藥催產(chǎn),林若梨至少還要等上三天才會出生。”
監(jiān)正此話一出,林思瓊瞬間卡殼。
當年,也有郎中這么和她說。
是她讓郎中熬了催產(chǎn)藥!
是她讓技藝嫻熟的接生婆按照時辰幫她把孩子拿出來。
為了讓林若梨在恰好的時間出生,她吃進了苦頭,受盡了非人的折磨。
可現(xiàn)在卻告訴她,她吃的苦,受的罪,全都是沒用的!
偷來的搶來的東西,全都要還回去。
監(jiān)正閉了閉眼,“當年給你診脈的郎中,給你接生的產(chǎn)婆,還有伺候你的丫鬟,在林若梨出生后不久,就接連死于意外,真的就是意外嗎?”
林思瓊眼中發(fā)狠,聲音卻平淡,“不然還能是什么?人活在世上,本就充滿了意外。”
侯夫人聽到這里,終于再也聽不下去了。
“你!你你你!你怎么會是這樣?”
侯夫人不可置信的看著林思瓊,淚水接連不斷地滑落,“思瓊,你怎么會這樣?你怎么能做這樣的事情?”
“我做什么了?”林思瓊擦了擦臉上的淚,“誰都能指責我,母親,你可不能!當年我懷著身孕,是誰天天在我耳邊念叨天命之女的事情?是誰話里話外都在說生了天命之女的好處?”
“我是說了這些話。”侯夫人痛心疾首,“可我只是感慨,并沒有讓你去做什么啊!”
林思瓊輕笑一聲,眼神不屑,“到底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