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不可置否,他知道自己跟夢安然之間的友誼堅不可摧,所以才敢恃寵而驕大半夜給她打電話。
身邊朋友不少,例如上個月介紹給夢蓁認識的那些人。
但說到底,他最信任,最能依靠的朋友,只有夢安然。
凌晨三點給別的朋友打電話,或許會罵他有病,又或許直接掛斷拒接。
打給夢安然不一樣,她肯定會接,而且會認真聽他訴苦,替他處理很多事情。
別說是凌晨三點了,他相信哪怕夢安然在談幾個億的項目,知道他出事,都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所以,他不怕麻煩夢安然。
這句“抱歉”,是對秦沐說的。
昨晚秦沐求婚成功,本該是跟夢安然你儂我儂的甜蜜時刻,卻被他分手的消息打擾了。
可是那種情況下,他除了給夢安然打電話外,不知道還能找誰聊。
“送你回家?”秦沐問。
“不想回去,我媽要是知道我分手了肯定又追著我一頓念叨。”蕭寒頭皮發麻,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兩天。
“猜到了。”秦沐輕笑,方向盤打了半圈,轉進另一條道,“硯都酒店總統套房,安然給你安排好了。”
“她倒是了解我。”蕭寒心底的陰霾被掃清,失戀了能依靠朋友,有種莫名的安定感。
就好像哪怕被世界拋棄,落得滿身泥濘,不敢回家的時候,也總會有個地方可以棲身。
秦沐將他送到了硯都酒店門口,“吃個飯,睡一覺,安然明天過來看到你這副萎靡不振的樣子,鐵定得罵你了。”
“知道了。”蕭寒解開安全帶下車,“謝了。”
經理陳靖已經等候多時,命門童把后備箱的行李取下來,又迎上了蕭寒。
“蕭先生,這是您的房卡。”他從西服口袋取出一張卡片雙手遞上,隨后帶蕭寒上樓。
電梯上行。
陳靖繼續說道:“稍后客房人員會將晚餐送到您的房間,您有任何需求請隨時吩咐我們。”
“晚餐點了什么菜?”
冷不丁地被問到晚上吃什么,陳靖怔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回答道:“準備了幾個特色菜,需要更換嗎?”
蕭寒想了想,“嗯……想吃鮑魚、龍蝦、大閘蟹,再開瓶紅酒。”
陳靖的表情僵了一瞬。
老板不是說蕭先生心情不好,讓他們好生招待著嗎?
胃口這么好,也不想心情不好的樣子啊!
難道是……化悲憤為食欲?
“好的,會為您更換菜式。還有什么需要的嗎?”陳靖恭敬地問。
“棗花酥和茯苓夾餅也各來一份吧。”蕭寒念這一口好久,童年的味道如今只有來硯都才能回憶一下了。
“好的,您先休息,稍后給您送過來。”陳靖將蕭寒帶到房門口,轉身離開了。
蕭寒進了門。
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不亞于一套一百七十平的豪華公寓。
入目盡是奢靡的金色,連基本的沙發套組都是上好的黃花梨木。
沒興趣參觀裝潢,蕭寒直接在沙發躺下,扯了個靠枕墊在腦后。
望著頂上的水晶吊燈,又忽而大腦放空。
什么都沒想,什么都想不了,卻又怎么都高興不起來。
許是發呆睜眼太久。
他眼睛干澀無比,卻有一顆晶瑩的淚順著眼角滑落。
“啊……你真是瘋了,有什么好哭的?”他慌忙坐起身,扯了張紙巾擦掉眼淚。
大小姐人生一波三折的,經歷過生死,經歷過背叛,不還是照樣過得好好的?
你就失個戀,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然明天該被大小姐笑話嘍!
蕭寒不斷在心里安慰自己,深呼吸一口氣,將鼻子泛起的酸澀感生生壓制下去。
與此同時。
夢家別墅。
商務車到達家門口,夢蓁也哭夠了。
腫著眼睛打開家門,像個無事人一樣進去開燈、換鞋,走進衛生間洗臉。
夢安然把她的行李箱推進去,反手關上大門,站在玄關換鞋時,目光下意識看向衛生間的方向。
生怕夢蓁躲進去又繼續哭。
幸好,夢蓁洗了把臉就出來了。
去冰箱拿了好幾罐啤酒,往沙發上一坐,頗有種不醉不休的架勢。
夢安然暗暗嘆了口氣,倒了杯牛奶過去陪著。
“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我跟蕭寒分手。”夢蓁扯開啤酒拉環,猛灌了兩口。
冰凍的酒液滑入腹腔,冷得她不受控制地抖了抖。牙床發麻,嘴里散著淡淡的麥芽香。
夢安然云淡風輕地抿了口牛奶,似乎沒太把姐姐失戀的苦楚當回事。
輕飄飄道:“性格不合,意料之中。”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跟蕭寒走不長遠,為什么不勸我……”
“勸你什么?”夢安然打斷她的話,“我勸你做想做的事,愛想愛的人。勇敢的人,從來不會因為害怕結束,而拒絕開始。”
夢蓁沉默了半晌,又灌了兩口啤酒,“我一直不明白,如果真的愛,為什么會分開,如果不愛,當初又為什么會在一起。”
“你們只是分手了,不是不愛了。”
夢安然托著腮幫子,側目看她,“喜歡和適合本就不能混為一談,但每段經歷都有存在的意義。你不能因為結果不如意,就認定它是錯的。”
夢蓁對上妹妹清澈的眼睛,苦笑一下,“如果我能像你活得這么通透就好了。”
“說白了就是不夠強大。”夢安然一語成讖,“等你強大到可以盡情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無論什么結局都有自信把控的時候,就不會糾結愛不愛這種無聊的問題了。”
夢蓁抿著唇瓣陷入沉思。
不得不承認妹妹說的是對的。
自己夠強大的話,就不會胡思亂想,不會覺得自卑,也不至于跟蕭寒走到如今的局面。
她長嘆一口氣,“蕭寒他真的很好,鬧到分手的地步,都是我的原因。希望,不會影響到你跟他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