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軒默默地按下了遙控器的靜音鍵。
他覺得，自己的耳朵也需要被凈化一下。
他轉頭看向郭凡。
“老郭，你說，華影這部劇的編劇，會不會是咱們的臥底？”
郭凡嘴角抽了抽。
“我覺得……很有可能。”
“不然我實在無法解釋，一個正常的碳基生物，怎么能寫出如此驚世駭俗的劇本。”
就在這時，周軒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豫州衛視的李主任。
周軒挑了挑眉，按下了接聽鍵，順手開了免提。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李主任那壓抑不住的、如同杠鈴般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周老弟！你看到了嗎？”
“藍莓衛視！他們要崩了！”
李主任的聲音里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喜悅。
“我剛從技術部那邊拿到實時收視率曲線！”
“《魔都愛情故事》開播的時候，峰值收視率有1.6%，非常嚇人！”
“但是！”
李主任話鋒一轉，笑著繼續說道：“從男主角說出那句‘天涼王破’開始，曲線就開始往下掉！”
“等到那句‘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出來，那曲線，簡直就是飛流直下三千尺！”
“現在，他們的實時收視率已經跌破1了！而且還在往下掉！”
“而我們呢？”
李主任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揚眉吐氣的暢快。
“我們的《愛情公寓》，今晚的收視率，穩步攀升！剛剛已經破了2.4%！創造了我們臺近五年來的最高收視記錄！”
“此消彼長啊！周老弟！”
“我們不僅贏了，而且是把他們按在地上摩擦！”
“這是大贏特贏啊！”
李主任的笑聲，在房間里回蕩。
陳賀和孫益州等人，聽得是心潮澎湃，恨不得現在就開瓶香檳慶祝。
周軒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他沒想到，對方會崩得這么快，這么徹底。
掛斷電話，周軒看著電視里還在無聲表演的兩個“演員”，搖了搖頭。
他忽然有點同情華影傳媒的王總了。
花了一個多億，就拍出這么個玩意兒。
不知道這位王總現在看到網上的評論，和藍莓衛視斷崖式下跌的收視率，會是怎樣一副精彩的表情？
他現在，應該正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享受著“驚喜”吧。
……
華影傳媒，頂層辦公室。
王總正靠在自己那張價值不菲的真皮老板椅上，手里端著一杯紅酒，臉上掛著運籌帷幄的微笑。
他面前的巨大液晶電視上，正播放著《魔都愛情故事》。
他不懂什么藝術，也不懂什么鏡頭語言。
他只知道，這部劇的畫面很漂亮，男女主角長得很好看。
這就夠了。
在他看來，電視劇就是快消品。
只要包裝夠華麗，里面的東西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流量明星加頂級宣傳，就是收視率的保證。
這是他縱橫商場多年，總結出來的黃金法則。
至于周軒那個《愛情公墓》……哦不，《愛情公寓》，在他看來，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恰好踩中了題材的紅利。
一個草臺班子，一群歪瓜裂棗，能掀起什么風浪？
等自己的S+劇王一出，觀眾自然會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大哥。
“呵呵，愣頭青。”
王總輕抿了一口紅酒，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
“跟我斗，你還嫩了點。”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他的助理，小張，臉色有些古怪地走了進來。
“王總。”
王總頭也沒回，依舊盯著電視屏幕。
“說。”
小張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王總，網上的輿論……好像……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嗯？”
王總終于皺起了眉頭，將目光從電視上移開，看向小張。
“什么不對勁？”
“粉絲不是已經把廣場都占領了嗎？”
小張的臉色更白了，但還是將手里的平板電腦遞了過去。
“王總，您……您還是自己看吧。”
王總疑惑地接過平板。
屏幕上，正是微博的熱搜頁面。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個刺眼的話題，赫然掛在熱搜第二的位置，后面還跟著一個深紅色的“爆”字。
王總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有點看不懂了。
這句臺詞，不是他特意讓編劇加進去的嗎？
他覺得這句臺詞很霸氣，很經典，很有爆款的潛質。
怎么……網友的反應，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他點進了話題。
滿屏的嘲諷和謾罵，如同一盆冰水，瞬間從他的頭頂澆下。
【尬穿地心！編劇是活在二十年前嗎？】
【我愿稱之為2025年度第一尬劇，誰敢與之一戰？】
【華影傳媒是沒錢請好編劇了嗎？拿這種劇本出來糊弄觀眾？】
【心疼我花錢買了視頻網站會員，就為了提前看這種工業垃圾！退錢！】
……
王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紅潤變得鐵青。
他握著平板的手，青筋暴起。
“這……這怎么可能？”
“這些都是水軍！一定是周軒請來的水軍！”
《魔都愛情公寓》明明花了那么多錢，還請了流量鮮肉和流量小花，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多差評？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些人其實都是周軒請來的水軍！
“對！一定是這樣！他見不得我們的《魔都愛情故事》超過《愛情公寓》，所以故意找水軍黑我們！”
小張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他想說，王總，這看起來不太像水軍，倒像是真實的觀眾反饋。
但他不敢。
他怕自己說出來，會當場被失去工作。
“鈴鈴鈴——”
就在王總自我催眠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是藍莓衛視的購片部主任打來的。
王總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接起了電話。
“喂，郝主任。”
電話那頭，傳來對方帶著一絲壓抑怒火的聲音。
“王總！你們華影傳媒，就是這么做事的嗎？”
王總眉頭微皺，問道：“郝主任，你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