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企天？”
苗英杰心中一動。
省商會會長霍企天不但協助鮑乾清構建在商界的人脈關系，而且還為全省招商引資立下過汗馬功勞。因此深得鮑乾清賞識，連續擔任會長十年。
秦云東意味深長地說：“霍企天擔任會長十年，從一個開娛樂城的涉黃老板，一躍成為涉及投融資、地產、進出口貿易的大集團，資產增值近三十倍。只要有人求他辦事，幾乎都能心想事成，是一個手眼通天的人物啊。”
按秦云東的推測，霍企天既然是鮑乾清的嫡系，在這次土地證券融資過程中，霍企天不可能錯失這次撈錢的機會。
苗英杰早就認識霍企天，而且也聽說過他違紀傳聞，只是一直沒有證據可以啟動調查。
現在也碰到同樣問題，霍企天的身份特殊，背后又有鮑乾清，沒有證據就無法介入調查。
秦云東笑了笑：“我向你通報一個信息，在處置組重新調查中安市金融亂象的過程中，發現霍企天的公司也有不少基建項目，我相信繼續追查下去就會有新的收獲。”
他同時建議苗英杰一起聯手追查，省紀委可以用處置組提供的名單，以了解中安市基建執行情況的名義，約談參與霍氏集團項目的設計公司、審計所、律所、會計師和建筑公司。
只要在實際問詢中技巧性地引向霍氏集團，那就完全可以在不驚動霍企天的情況下，了解核實霍企天涉案的信息。
苗英杰笑著點頭：“伙計，咱們兩個聯手，你在中安市繼續追查金融暗網，得到線索交給我來審理，只要配合默契，中安的問題會加速處理完成。”
下午三點，秦云東離開省城起程返回中安市。
秦云東正在和武辰聊天，忽然感覺口袋里的手機發出震動。
他看了看來電顯示，沒想到是唐群峰打來的電話。
在這個時間點，省長的直接來電，絕不會是尋常的問候。
“云東，還在省城嗎？”
唐群峰的聲音很平和。
“我正在回中安市的路上，您有何指示？”
秦云東對他很客氣。
他和唐群峰雖然也有政見不同的矛盾，但認為唐群峰個人的品質還算不錯，在大是大非面前并不糊涂。
“現在說話方便嗎？”
唐群峰所說的方便，其實指的是安全環境。
“方便。現在車里除了我的秘書開車外，只有我一個人。”
秦云東已經嗅到唐群峰打電話有大事發生。
“云東，你是知道的，中安市的書記魏春明還在ICU病房，已經不可能再履行職務。根據慣例，已經由佟陽同志暫時主持全面工作。當時我們開班子會認為，佟陽同志雖然魄力不足，缺乏開拓精神，但至少能維持穩定，是過渡期的合適人選。”
秦云東沒有吭聲，唐群峰說的都是他知道的事，說明肯定是人事任命出岔子了。
果然，唐群峰接下來的話，證實了秦云東的想法。
“但是……關于佟陽同志正式接任書記的提議，被上級組織部否決了。”
“否決了？為什么？”
秦云東很詫異，上級的決定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市長順位接任一把手，在程序上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上級組織部門大都會尊重各地的決定，很少出現否決的情況。
唐群峰壓低聲音說，上面的意見很明確，給出的結論也很嚴厲。
中安市爆發如此嚴重的系統性金融風險，魏春明的確要負主要領導責任。
佟陽作為市委副書記和市長，采取默認不作為的態度，致使魏春明錯誤的決定獲得常委會通過。
因此可以認定，佟陽沒有正確履行職責，對魏春明的錯誤決策沒能有效制止，同樣負有領導責任。
同樣的道理，市府作為錯誤決策的執行者，沒有對天域公司等風險隱患的滋生蔓延起到監督作用，市長佟陽也有重要的領導責任。
既然佟陽負有領導責任定，那就不適合正式主政中安。
秦云東倒吸一口涼氣。
上級的結論的確很嚴厲，足見中安市問題嚴重程度已經讓上級非常不滿。
“老唐，佟陽曾在中安市常委會上明確提出了反對意見，并指出了土地證券融資潛在的風險，他的意見在會議紀要中有明確記載，可以證明他履行了班子成員的監督制約職責。”
秦云東極力替佟陽進行辯解。
“云東，你說的沒錯，但上級審查的是結果。佟陽在后來的常委會上雖然沒有支持魏春明，但也沒有再明確反對，只是用‘保留意見’的態度致使錯誤決定通過。雖然佟陽的責任會減輕，但不代表他沒有責任。”
唐群峰轉述上級的結論時說，佟陽在無法阻止錯誤決策的情況下，本來應該直接向省分管領導匯報情況，表明自己的反對立場，請求上級干預。
但遺憾的是，佟陽什么也沒有做，上級說他是默許態度，完全合情合理。
秦云東嘆口氣，繼續為佟陽鳴不平。
“老唐，我們都知道實際情況，魏春明執行的是鮑書記的決定，佟陽就算向省里反映情況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佟陽一番努力于事無補，反而有可能讓自己丟官罷職。做處理決定時，也要設身處地為干部的處境考慮嘛。”
秦云東雖然是有名的直言犯上的刺頭，但他卻不主張別的干部向他學習，因為每個人的實際情況不同，也不可能要求每個人都成為舍身炸碉堡的英雄。
所以，他當初是為了穩定中安市穩定局面，對佟陽采取的是誡勉談話，避免在動蕩時刻班子整體垮掉影響當地工作。
唐群峰勸道：“云東，你要理解上級的意圖。說心里話，中安市出了這么大的亂子，領導班子承擔多大責任都不為過。如果讓佟陽獨善其身，那就起不到警示作用，”
秦云東沉默不語。
看樣子上級在了解中安市的情況后頗為震怒，佟陽不只是得不到晉升，在中安市也不會繼續待下去，估計很快要被調走。
中安市的穩定又要面臨新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