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東聽罷很吃驚。
凌超如果只是違反財經紀律和生活腐化墮落，這些都是貪腐干部常見的問題，確實性質惡劣，但嚴重程度并不算很高。
如果為了鞏固個人權勢，大搞排擠異己的派系斗爭，試圖搞垮對方，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秦云東沉吟片刻問：“凌超的問題確實嚴重，是重點打擊的幾種問題交織在一起的典型案件……他羅織辛勝利什么罪名，是不是核實過了？”
苗英杰回答說，凌超搜集辛勝利的問題，主要集中在以權謀私方面，辛勝利利用職權為他的女朋友馬素莉調換崗位、非正常晉升、優先安排住房，慫恿馬素莉收取禮物替他人謀取私利，甚至還涉及購買豪華轎車的經濟問題。
秦云東松了口氣。
凌超搞的這些材料，秦云東都知道，而且當面還和辛勝利對質過。
辛勝利給他做出了解釋，還拿出證據進自證清白。他現在也命令馬素莉退還禮物、做檢討并辭去科長的職務，并且調往臨江市。
可以說，辛勝利主動做出努力以挽回消極影響，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老苗，那你們核實的情況如何？”
秦云東還是不放心地追問，想要看辛勝利是否還有瞞著他的地方。
“我們調查過，也找辛勝利同志當面核實，今天開會就是討論這個事。與會的同志們一致表示，凌超夸大其詞，材料不足以采信。”
苗英杰分析說，馬素莉的前夫李衛兵已經被評為反腐犧牲的烈士，為烈士家屬提供特殊照顧，這并不算違反紀律。
只不過馬素莉牽扯到辛勝利，才會讓原本的組織照顧變了味。如果剔除辛勝利的因素，給馬素莉安排條件較好的崗位，升職加薪也能完全理解。
凌超提出的馬素莉收人禮物，影響辛勝利為他人謀私利，表面上確實存在幾個事例。
但這些事例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比如馬素莉替迎賓館的副總高淑芬把兒子從鄉鎮調進市府工作，因為高淑芬的兒子在鄉鎮多年，已經具備了調回市里工作的條件。
嚴格意義上講，馬素莉頂多是利用她和市長的關系，讓市府下屬給予了一定優先辦理的特權。但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和辛勝利授意有關。
況且，辛勝利知道情況后，已經責令迎賓館對馬素莉進行了處理，甚至調離了馬素莉，這也表現出一位高級干部的覺悟，無可指責。
“再有就是辛勝利為馬素莉買車的事，辛勝利有經濟能力買高檔車，而且還有購車發票等證據，有關辛勝利經濟問題的指控純屬子虛烏有，反而進一步證明凌超的險惡居心。”
苗英杰對凌超本來就印象不好，現在經過調查辛勝利又發現凌超心理極其陰暗，心中更是對如此小人無比憎惡。
但苗英杰向秦云東表達的意思，不只是說明凌超在搬弄是非造謠生事，而是懷疑凌超故意整辛勝利是受人唆使，不一定是他個人的意愿。
雖然苗英杰沒有明說，秦云東已經明白他是在暗指鮑乾清。
秦云東只是默默聽著，沒有做任何立場表態。
“老苗，復雜的事物中，往往有多個矛盾同時存在。我們要善于從紛繁復雜的矛盾中，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這樣才能明確工作重心，做到綱舉目張。”
秦云東用哲學描述含糊其辭，是因為現在還不是解決非主要矛盾的時候，他不想過早陷入多線戰斗的局面中。
夜幕徹底籠罩了省城。
秦云東剛吃罷晚飯回到第三招待所房間，便拿起手機打電話給葉氏集團負責金融和投資的總裁葉安夏。
上兩個月前，葉安夏被詹姆士公司設圈套軟禁在鷹國，被秦云東成功解救回來后，他的狀態逐漸恢復，現在已經重新回到工作崗位。
當他看到秦云東的手機號，想也沒想就立刻接通。
“云東，吃過晚飯了嗎？上一次你送我回家，我狀態不好也沒有好好請你吃飯感謝你，到現在還心里有愧……”
“三叔，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又是長輩，別再說客氣話了。而且阿旭已經請我和安妮吃過飯，兒子替老子請客，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
秦云東微笑著和葉安夏寒暄兩句，接著就談到巔峰資本的里奧。
作為東大一流的民營企業，葉安夏又主管金融和投資，不可能不認識里奧。
果然，葉安夏對巔峰資本很熟悉，對里奧也打過很多交道。
“里奧在高盧國金融圈，從分析師起步摸爬滾打十幾年，現在已經是小有名氣的金融家，擅長衍生品和跨境并購。大概五年前，被巔峰資本高薪挖角，派到了東大做了總經理。”
葉安夏通過里奧的協助，利用巔峰資本的資金為葉氏集團周轉過不少大型項目的資金，雙方的合作還算比較愉快。
據他評價，里奧很喜歡東大的文化，沒有其他西方人的偏見和傲慢，做事認真也很真誠，在合作中堅守巔峰資本的權益，但也能照顧到葉氏集團的利益，這也贏得了葉安夏對他的尊重。
秦云東又問起葉安夏和里奧交往的故事，想要通過細節進一步勾勒出里奧的性格特征。
葉安夏毫無保留一一作答。
他很清楚秦云東肯定有重要的事，才會想了解里奧，但只要秦云東不明說，葉安夏也不會多問，這就是職業人的素養。
兩人談了一個小時，秦云東才掛了電話。
他看了看隨手做的談話記錄，又撥打電話給新國基總裁，也是他拜的經濟學老師——時新。
時新是國內超一流的地產公司老板，也是投融資領域的大佬，肯定對巔峰資本的里奧也有交往。
“云東，你想調查里奧算是找對人了。”
時新不但和里奧認識，而且雙方關系還非常好，每月都會相約打高爾夫球，里奧也會到時新的公司喝茶聊天，所以知道生意場之外的里奧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