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英杰、秦云東和楊期都是父親周通平的得意門生，他們三人也經常和父親聚在一起，周甜也把這三人當作自己家人看，平時拌嘴開玩笑早就習慣了。
“甜甜，苗英杰現在是省紀委書記，你不要在他面前沒大沒小的。”
周通平快步走過來，微笑著先和政協的幾個老朋友握手寒暄。
“苗英杰做官再大，他也是我大哥，秦云東名氣再大，他也是我弟弟。在家里，他們都要讓著我，對吧？”
周甜的目光掃過秦云東和苗英杰。
“這話沒毛病。”
苗英杰笑著點頭同意。
“這話有毛病。”秦云東提出不同觀點，“老苗是大哥，讓妹妹是應該的。我既然是弟弟，你做姐姐的應該讓著我才對啊。”
周甜白了他一眼：“云東，你居然和姐姐頂嘴，不怕我家法伺候嗎？”
“這個姐姐真是刁蠻啊，行了，我怕你了。”
秦云東微笑著向周甜抱拳拱拱手。
眾人一起笑起來。
隨后的壽宴正式開始，唱生日歌、吹蠟燭吃蛋糕，敬酒祝福，過程溫馨又歡樂。
周通平全程談笑風生，鎮定自若，看不出異樣。
到壽宴結束后，送走了政協的老同志和聞長河等人，周通平把秦云東、苗英杰和周甜叫到書房。
周甜還不知道情況，她端著水果最后一個走進房門，依然和秦云東、苗英杰打趣開玩笑。
周通平指了指一把座椅：“甜甜，你坐下，我有事要問你。”
周通平此時的神色非常嚴肅，和壽宴上和藹可親的老壽星形象判若兩人。
“爸，啥事啊，您這是怎么了，看上去這么嚇人。”
周甜察覺不對勁，笑容逐漸消失，但還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甜甜，組織上委托苗英杰和秦云東找你談話，你必須實話實說，不要有任何隱瞞，以免今后出現更大的被動。”
周通平開了一個頭，深吸一口氣，沖著苗英杰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問詢。
苗英杰的臉上也沒有了笑容，他啟動錄音筆放在茶幾上。
“周甜同志，你的丈夫叫陳建豪，沿海市建豪工程監理公司的法人代表？”
“對……老苗，建豪是不是出事了？”
周甜感覺到氣氛很壓抑，不由變得緊張起來。
“周甜，我代表組織向你核實情況，你只需有問必答，不要向我提問。”苗英杰繼續問，“陳建豪在臨江市有一個遠房表妹，名字叫張麗，曾經是臨縣圖書館的館長，對嗎？”
“對。”
“1996年7月21日，你打電話給時任臨縣縣長的楊期，要他提攜照顧張麗，對嗎？”
“對……我是說過要讓楊期適當照顧一下張麗，沒有說過要他提拔張麗啊。”
周甜已經明白這是要舊案重提，而且張麗案肯定牽連到她和陳建豪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說的每句話都將會成為證據，所以對每個用詞都很謹慎。
據周甜說，張麗和陳建豪是遠房親戚，以前彼此不認識，也從來沒有見過面。直到陳家的一位長輩去世，陳建豪在追悼會上，經過親戚的介紹才認識了張麗。
張麗得知陳建豪的妻子居然是中山市委書記的女兒，當即就向陳建豪提出請求，讓周甜幫忙調動她的工作。
陳建豪也是虛榮心作祟，滿口答應幫忙。
周甜本來不想管這些事，但丈夫開口求她，讓她抹不開面子，只能表示試一試。
她知道父親最討厭有人干涉人事調動，因此壓根沒敢向父親提一個字。
周甜利用自己和楊期多年的關系，直接打電話給楊期，要他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關照一下張麗的前途。
楊期毫不猶豫答應了，三天后就調張麗進入了縣府辦公室任，一年后升任副主任，又過一年就調往臨縣經開區出任管委會副主任，半年后再次提拔為管委會主任。
張麗連續非常規提拔，引起縣里的非議，但楊期置若罔聞固執己見，并每年都向效益不好的經開區輸入大筆資金，以支持張麗的工作。
周甜對此非常滿意，也非常感動，多次托張麗送禮物給楊期，以感謝他的幫忙。
啪！
周通平聽到此忍無可忍，拍案而起。
“周甜，你怎么能這么干，勾結楊期公器私用，拿著公職明目張膽做交易，簡直是喪心病狂！”
周通平憤怒至極，口不擇言，用詞非常重。
周甜嚇傻了，委屈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爸，我沒有那個意思啊，我多次給楊期說過，能幫張麗就幫，不要勉強，實在為難就算了。是楊期說張麗很有能力，還感謝我為他推薦了人才，我真沒有想過和楊期做交易啊。”
“幼稚！愚蠢！你這樣的說辭在楊期聽來就是欲蓋彌彰，他為了討好你，也是為了維持和我的關系，怎么可能不違規違紀提拔張麗？”
周通平的嗓門越來越大，氣得他渾身發抖。
秦云東趕忙攙住周通平，好說歹說才讓他重新落座。
苗英杰抽出幾張紙巾遞給抹眼淚的周甜。
“周甜，你認識張麗多年，能不能給出你對她的評價？”
“張麗很漂亮，也很會打扮自己，但她不像是個壞人，就是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周甜低著頭，怯怯地回答。
“不切實際的幻想？你詳細說明一下，張麗都有什么樣的不切實際？”
苗英杰緊跟著追問。
“張麗曾經向我表達過，她很羨慕上人上人的生活，住大別墅、開豪車、肆意購物、隨心所欲旅行……我當時就勸她，既然做了公務員就不要有這樣的想法，想要財富自由就從商，或者能嫁給一個有錢人，千萬不能利用職權不法圖利。”
周甜從小就深受周通平的影響，對于公務人員的清廉有很深的價值判斷。
聽到女兒說出這么兩句話，周通平的火氣明顯小多了。他顫抖著手點了一支煙，以平復自己的情緒。
苗英杰繼續問：“張麗和你多次交談中有沒有提到過楊期，他們兩人的關系到底是什么樣的，你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們二人的緋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