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啟明的心被揪起。
秦云東說中了他內心的驚恐。
封氏家族的族長看似是個人人向往的職務，掌握著據說上百億的財權分配，快速實現億萬富翁的夢想。
所以只要有些能力的人都會覬覦族長的職位，也正因為此，每隔幾年就會有挑戰族長的人失蹤出意外。
封啟明知道自己沒啥本事，更不想為爭族長丟了性命，所以他壓根沒有非分之想，頂多幻想能進入族長圈定的核心骨干圈子，做個千萬級別的富家翁就已經祖墳燒高香了。
但現實卻給了他潑天富貴。
經過家族幾位長老開始討論了一個小時后，族長的桂冠居然會莫名其妙落在封啟明的頭上。
而且，家族內部幾乎沒有任何反對聲音。
封啟明暗自狂喜，同時也惴惴不安。
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
封啟明也猜測過，現在國內對封氏家族越查越嚴，讓他當族長會不會就是讓他當替死鬼？
但他不敢推辭也不想推辭。
既然自己實現了大多數人做夢也實現不了的夢想，那就好好享受榮華富貴，就算厄運降臨也夠本了。
但今天秦云東提到了他不愿面對的結局，一下子讓他破防了。
“秦書記，這是封氏家族的內部事務，請您不要離間我和我的族人。我現在是封氏家族的族長，請您給我必要的尊重。”
封啟明說著就站起身準備告辭。
秦云東揚揚下巴，讓他喝完茶再走。
“封寨不是獨立王國，它歸臨江市管，封氏家族的人是臨江市的群眾，誰給你這個所謂的族長行政管轄權了？封氏家族連續出現交通意外、失蹤、刑事傷害案子，作為臨江市的干部，我當然有責任進行追查，也有權力命令你配合。封啟明，你要拎清楚形勢。”
秦云東面沉似水地訓斥封啟明，強大的氣場把封啟明壓得喘不過氣，剛剛攢足的勇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書記，您別誤會，我沒有不尊重您的意思。您想調查什么，我肯定還是配合的。”
封啟明陪著笑臉認慫。
“我希望你說的是真心話，那就請你配合調查封百川的死因。這對于你這位族長來說，應該不算困難吧？”
秦云東隨即提供了他掌握的線索。
臨江警方從封寨后山被泥石流淹沒的山洞里找到十八具尸體，經過DNA對比確定，其中就有封百川和封天淮。
封百川肩膀上有槍傷，心臟部位插著匕首，很明顯是被謀殺。
作為封百川的侍衛長，封天淮卻身上沒有傷，而是在泥石流中窒息而死。
而在同一個山洞里還發現兩個不是封家人的尸體，胳膊和腿都被打斷，而死亡原因則是腦后中彈。
在與之相連的洞內，挖掘出的證物包括了機床和自制槍械，以及封氏家族十二人的遺體，全部都是因為突遭泥石流被活埋。
秦云東讓封啟明進行內部調查，一方面是協助破案，另一方面也是讓他能警醒。
封啟明從各個方面和封百川相比，都有十萬八千里的差距。
即使如封百川這樣的梟雄都死于非命，那就不難想象封啟明的下場。
封啟明卻沒有考慮那么多，他很痛快地答應一定盡快展開調查，給秦云東一個交代，其實就是想盡快結束談話。
秦云東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輕輕嘆口氣。
“啟明，臨別前我再勸你一句，雖然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但這個世界還是講究質量守恒定律的。有些富貴不是你能接得住的，當你享受不該有的富貴時，必然會有災禍正在醞釀中。”
“是是是，我一定謹記秦書記的教誨，告辭。”
封啟明應付著答應，急匆匆走出寺院，鉆進游覽車內，看到關海倫正微笑著看他。
“海倫，你這玩笑開大了，怎么能做局騙我見秦云東？”
封啟明雖然埋怨，但也只是說關海倫在開玩笑，他得罪關家，封氏集團的很多業務就很難做下去。
“別說得那么難聽，我們關家和沿海葉家是世交，秦云東又是葉家的女婿，我幫他是人之常情。他想和你單獨談，我提供了場地，至于你們談了什么，我一點兒也不關心。”
關海倫笑著示意司機開車，繼續向下一個景點駛去。
秦云東在寺院里還在喝茶，他看著門外天井里被雨水打濕的鵝卵石地面出神。
武辰忍不住開口表達自己的想法：“秦書記，我看封啟明鬼迷心竅，難成大事，不能把偵破封氏家族案件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人是不斷變化的，你要允許人的醒悟需要過程。封啟明現在還沉浸在族長的夢幻中，等他接觸得越深，他才會知道畏懼和后悔。我不著急，可以慢慢等。”
秦云東喝完茶起身，順著廊道來到后門，坐上另一輛游覽車。
“秦書記，我們今天中午要和鷹國的僑商共進午餐，下午乘坐五點的航班回國。”
武辰作為稱職的秘書，不但向領導提醒日程安排，讓領導有所準備。
秦云東一直沒說話，看著窗外的景色在想什么。
游覽車來到關家莊園的偏門，外面停著一輛高級轎車，是關海倫提供給秦云東的交通工具。
秦云東坐進轎車后突然開口：“航班改到明天上午，今天晚上我要去封百川的家拜訪一下。”
“秦書記，封百川干過很多違法勾當，專門聘請外圍組織給他干臟活。我們去封百川的家，很可能會碰到危險，我建議還是不去的好。”
武辰毫不意外提出反對意見。
這里是惡性案件頻發的鷹國，封百川又是一個游走在灰色邊緣的人物，他涉嫌多起謀殺案，誰能保證他的家會不會是虎穴龍潭。
武辰當然不放心秦云東的安全，因此才會阻止秦云東前往。
秦云東摸了摸下巴：“我剛才回憶了封氏家族這兩年的情況，覺得不能只是坐等出現變化，有必要主動出擊攪動封氏家族這潭死水，加速線索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