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東方一邊鼓掌,一邊感到納悶。
白國昌才調(diào)研過軸承廠,當時項東方提出資金支持的時候,白國昌一直談槐蔭市財政困難,省里也不會給錢,怎么這么快就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了?
雖然他疑惑,但他還是很高興。
至少白國昌的話讓廠里的干部吃了定心丸,對于安定隊伍還是有很大幫助。
開完會已經(jīng)到了傍晚,秦云東看暗訪已經(jīng)破功,再轉(zhuǎn)下去也失去了意義,于是讓白國昌安排一輛汽車送他們倆回省城。
白國昌想了想,讓秘書坐項東方的車回去,他要親自送秦云東和苗英杰回去。
“我正好要回家處理一些事,順便到省里跑一跑資金,干脆就由我做二位的司機吧。”
白國昌笑著接過秘書遞來的車鑰匙。
秦云東和苗英杰都知道白國昌想在路上繼續(xù)談工作,回去之后肯定要找鮑乾清匯報情況,因此也沒有推辭。
三人婉言謝絕了項東方晚上請客吃飯的邀請,告別廠里歡送的干部,踏上返程之路。
“老苗,你們坐大巴來槐蔭市,一路上感覺怎么樣?”
白國昌駕車駛?cè)敫咚俟泛箅S口問。
“你們槐蔭市也就高速公路到城區(qū)的道路還行,其他的路簡直糟糕透了。我就不明白,你們每年的道路養(yǎng)護費都花哪去了?”
苗英杰想起來的路上坑坑洼洼的路面,忍不住吐槽。
“槐蔭市財政幾乎枯竭,能按時發(fā)工資就不錯了,真沒錢養(yǎng)護道路,現(xiàn)在你們知道我有多難了吧?我也想對國企改革動大手術(shù),但沒米下鍋,我也只能干瞪眼。”
白國昌深深嘆息著搖搖頭。
“沒錢?不會吧,省交通廳每年都會撥款給你們養(yǎng)護省道,難道你們把這筆錢也挪用了?”
苗英杰錯愕地瞪起眼睛。
“唉,反正現(xiàn)在就咱們?nèi)齻€私下聊天,我給你交個底,至少五年來,槐蔭市的養(yǎng)護費的確都被挪用。”
白國昌很痛快地承認了。
他反正是剛上任沒多久,即使出問題也算不到他頭上。
“廖冀的膽子真不小,這是違反財經(jīng)紀律,難道不怕受查處?”
苗英杰面露不悅的責備。
“老苗,你過去一直守著經(jīng)濟最好的臨縣,沒有經(jīng)歷過苦日子。現(xiàn)在財政困難的地市,誰沒有挪用資金的行為?省里不是不知道,但省里也錢緊,沒那么多錢救濟欠發(fā)達地區(qū),所以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只是警告但從沒有處理過誰。”
“是呀,省里也有很多項目都眼巴巴等著投資,的確無暇顧及地市。但廖冀未免也太大膽了,居然敢挪用專項資金長達五年,早晚要上清單。”
苗英杰說著看了看一直看手機的秦云東,卻發(fā)現(xiàn)秦云東的臉色不對。
“云東,出了什么事?”
“哦,是家務(wù)事。”
秦云東收起手機看向窗外。
剛才他收到葉安妮發(fā)來的消息。
葉安居和葉安逸駕船出海,游艇發(fā)生火災(zāi),兩人雙雙斃命。
秦云東不相信這是意外。
他知道葉安逸新買的游艇是國際一流品牌的頂尖類型游艇,不可能出現(xiàn)如此重大事故。
除非是有人故意縱火。
最大的嫌疑人,毫無疑問肯定是嚴天慶。
秦云東太了解嚴天慶的為人,這家伙為了錢,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如果真是嚴天慶干的,那么大概是他們出現(xiàn)激烈的內(nèi)訌,才會讓嚴天慶痛下殺手。
秦云東最擔心的是嚴天慶繼續(xù)鋌而走險,會威脅到葉九唐和葉安妮的安全。
他剛才發(fā)信息提醒葉安妮減少外出注意安全,沒想到葉安妮也提醒他同樣的話。
秦云東并不擔心自己,卻有件事讓他想不通。
視嚴天慶為死敵的燕青,為什么一直沒有動靜?
按理說,燕青會趁著嚴天慶在沿海市的機會下手,但到現(xiàn)在也沒有聽到燕青的消息,這小子還在等什么?
秦云東還在思考時,白國昌忽然向他發(fā)問。
“云東,你對我的國企改革思路有什么意見,不妨說出來,我很想聽聽你的心里話。”
“還是算了吧,心里話一般都不是好話。”
“沒關(guān)系,你盡管批評,我這點涵養(yǎng)還是有的,不會影響我們的關(guān)系。”
白國昌想要拉近和秦云東的關(guān)系,必須要保持思想一致,才能得到秦云東的認可。
所以白國昌有心理準備,不管秦云東說什么難聽話,他都會忍耐住,絕不和秦云東發(fā)生沖突。
秦云東沉默片刻,還是決定開誠布公地敲打白國昌。
“國企靠自己改變命運很難,概率非常低。你提出的思路好是好,但不符合實際情況。除非你把所有資源投給軸承廠,讓這個廠出成績還是可行的。但為了救活一個廠,放棄其他工廠,這是在作秀,后果也很嚴重。”
秦云東望著窗外,直言不諱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白國昌心中暗驚。
秦云東好厲害。
他似乎已經(jīng)察覺出白國昌的企圖,所以才如此針對性地發(fā)表評論。
白國昌快速分析了一下局勢,決定不能騙秦云東,而且也不可能騙得了秦云東,還不如實話實說更保險。
“云東,我當然希望槐蔭市的國企都有美好的未來,但我的資源有限,如果平均分給每家企業(yè),那就一個也救不活。還不如先救軸承廠,等他們發(fā)展起來,我就有更多的資金救下一個。這個想法不應(yīng)該算作秀吧?”
白國昌賭對了。
秦云東果然對白國昌這么坦誠說心里話,感到非常滿意。
“國昌,我很高興你和我交心。但你有沒有想過,其他國企可能熬不到軸承廠復(fù)興的時間就關(guān)門大吉了。五十萬的下崗大軍會有難以預(yù)料的事發(fā)生,真的出現(xiàn)大亂子,你要負主要責任。”
秦云東接著勸說白國昌打消這個想法。
省里是希望槐蔭市的國企能整體盤活,帶動槐蔭市整體好轉(zhuǎn)。
所以,白國昌只救軸承廠的思路和省里解決國企的初衷不相符,根本算不上成績,甚至還因為其他國企陸續(xù)倒閉,成為白國昌的一大罪狀。
秦云東是在告訴白國昌,耍小聰明抄近道出成績,最終會害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