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太愛占便宜,看到有雞蛋收,笑容都真誠了:“哎呀,難為親家這么晚還過來。”
“蘭兒還沒睡吧?我和她說說話。”李母說著,便邁進院子大聲喊,“蘭兒,娘來看你了。”
“娘。”
李蘭開門,一反對穆家人的兇悍,變得柔弱起來。
“哎呀,我外孫又長大了吧?我進屋看看。”
“娘,快進來。”
李蘭把老母親迎進屋,便關上門。
穆老太放下雞蛋,就沒機會進去了。她只得訕訕的坐在廚房,等著送客。
穆景元在給孩子換尿片,動作十分嫻熟,必定是平時沒少干。
李母笑開了花:“女婿真是好爸爸。”
“丈母,您坐。”穆景元安置好孩子,又給李母找凳子。
寒喧了幾句,李母便道:“你們家的洗發香波到貨了嗎?”
“什么洗發香波?”李蘭詫異地反問。
“就是穆家廠的,姐妹牌洗發香波啊!”
李蘭和穆景元面面相視,穆景元道:“丈母,您聽錯了吧?老二老三廠里沒有這個貨。”
“有的!咱們村的劉老三今天從省城他女兒家回來,還帶了兩瓶。說非常好!把頭發洗得干干凈凈,還帶香味!”李母目光四掃。
沒錯,她是來討洗發水的。
自從大女婿家賣上日化廠品,她也用上口紅了和高級香皂。隔壁鄰居都羨慕著呢!
“呵呵!”李蘭冷笑。
穆景元這次聰明了,率先發脾氣:“好啊!有新產品都不讓我賣,我非得去省城和他們說道說道不可!”
“什么?沒給你們賣洗發水?”李母震驚之余,面露憐憫之色,“哎呀,老二老三怎么能這樣呢?洗發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需要。不像口紅只有女人用。這么好銷路的東西,怎么不讓你們賣嗎?”
李蘭繼續冷笑,看著穆景元發脾氣。
“他們不把我當大哥!我鬧死他們!”穆景元臉紅脖子粗。
親兄弟不管他死活!
不僅讓他在媳婦面前剛不起來,還在丈母娘跟前丟盡顏面!
“哎呀,女婿你別激動。我就是來送雞蛋,隨口一提……都怪我多嘴!”李母惺惺作態地自責。
穆景元哪敢怪岳母啊?
他非常有志氣的說:“丈母帶來消息,我還要感謝丈母。”
“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外孫我也看到了,我就先回去了。”李母比李蘭打了個眼色。
李蘭會意,道:“娘,外頭冷,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送不用送,你好好歇著。”
李母起身,穆景元親自相送。
穆老太在廚房等得打瞌睡,聽到動靜趕緊打起精神來:“親家母,怎么就要走了?歇一宿吧,你也難得來……”
“不了不了,我家老大騎自行車等我呢!”李母微微一笑。
穆老太驚訝不已:李家都買上自行車了?
“岳母怎么不讓大哥也來家里坐坐?”穆景元問。
“他在村口遇到老同學,在那兒瞎吹牛呢!”李母笑,“行了,你們快回去休息。”
“親家母,常來呀!”
穆老太熱情的在大門口揮手,直到李母的身影被夜色吞沒,才斂了笑。
她壓低聲問:“老大,她有沒有罵你?”
“沒。”穆景元冷哼,“娘,老二老三廠里賣洗發香波了。”
“啊?”
“在省城賣得非常好,利潤也大。他不讓我賣。”
穆老太心里,頓時不是滋味起來。
口紅腮紅之類的她不會用,洗發水也是要用的呀!供銷社賣五塊錢一瓶,她去看了幾次都沒舍得買!
自己生產了,也不給爹娘兩瓶用!
“娘,我明天要去省城。”穆景元說。
穆老太壓下心中的不滿,不安地問:“你去干什么?”
“問問老二老三,說了要幫助過好日子,為何還要偷偷摸摸?!”
穆景元說完就回屋,用力甩上門。
穆老太惆悵地和穆老頭商量:“老大能去省城鬧嗎?”
“不知道。”
穆老頭已經睡下。
李蘭和穆景元隔三岔五就鬧,全家像祖宗似的供著李蘭。還是不得安生。
他已經被鬧麻了。除了看孫子,沒別的樂趣。
老大要去省城鬧?自有老二老三受著,他才不操這個心。
“你吃糧不管閑事。要是把老二老三惹毛了,斷他的貨……”
“那也是他活該!”
穆老頭翻身睡了,穆老太既勸不動兒子,也沒個商量的地兒。
最后,也只能惆悵的睡覺。
————省城大家對老家的事毫無所知,一心一意的搞生產、賣貨。
不管是姓穆的還是姓蘇的,都很齊心。
洗發香波發到滬城后,余淼淼先送一箱給蔣士喜:“蔣叔,托你找到配方,我們才生產出洗發水。您給親戚們也試試。”
“哎呀,這么多哪能送?留兩瓶在家用就行,剩下的拿去賣。”蔣士喜笑著說。
余淼淼堅持:“我和我媽在滬城能站穩根基,都是您的功勞。這點兒心意,一定要送的。”
“那,我就收下?”
“當然!”
蔣士喜是土生土長的滬城人,親朋好友多。如今他有了女兒,解決了養老問題,親朋們都替他高興,早就嚷著要見余淼淼。
他去給親友們送的已經不是洗發水了,而是“女兒女婿的心意、成果”!
這個孩子,會來事,情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