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驚動家里人,穆景元每個動作都小心翼翼,連水聲都沒激起一點兒。
若不是穆鳳珍親眼看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兄弟半夜出去偷吃!
什么弄夜宵,都是騙人的!
穆鳳珍怒從心起,卻又異常克制。等穆景元洗完罪證,才出聲:“大弟,你好得好。”
“大姐?”
穆景元嚇了一跳。
“大姐,你怎么還沒睡?”
“等你呢!”
穆鳳珍上前幾步,扭著穆景元的耳朵往廚房走:“你跟我來!”
穆景元心道壞了,理虧得不敢聲張,也不也很反抗。
被扭去廚房后,他的耳朵疼得像要掉!
他用手輕輕揉搓耳朵,試探著問:“大姐,你揪我干啥?”
“臉上是誰親的?還有你這一身的騷味,是哪個狐貍精的?”穆鳳珍壓著嗓子,質(zhì)問。
穆景元腿一軟,跪了:“大姐,我求你別說出去……”
“我要想說出去,早就嚷開了。但是景元,你這樣做對得起李蘭嗎?”穆鳳珍問。
“大姐,我知道錯了。可是,可是……我天天憋著也不是事啊!會憋壞的!”
“這就是你去外頭亂搞的理由?”穆鳳珍更上火,“你知不知道,女人懷孕生子是多么神圣的事情?”
“大姐,你說得太夸張。不能因為你自己不能生,就……”
啪——穆景元話沒說完,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大姐我錯了,我不敢了……”
穆景元趕緊勸,不時緊張地看看外頭,生怕驚醒了李蘭。
“大姐,這事千萬不能讓李蘭知道。她身子弱,已經(jīng)動幾回胎氣了……”
“那你以后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做人!”
“是是是!”
穆景元不斷的求饒。
穆鳳珍很氣,但能怎么辦呢?真吵開來,讓李蘭動胎氣嗎?
只能忍啊!
等李蘭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再說。
“滾!”
“大姐,你吃烤紅薯嗎?”
穆景元討好的把烤紅薯拿出來,還熱乎著。
烤紅薯也就四五十分鐘的事,可是他已經(jīng)出去了三四個小時!
李蘭也是實誠,居然半點兒沒察覺出異樣。
穆鳳珍心中五味雜陳,揚手又想打穆景元:“誰稀罕你這帶著騷氣的玩意兒?滾回房去!”
穆景元訕訕,揣著烤紅薯回屋。
李蘭剛醒,亮起燈問:“你和誰說話呢?”
“別提了,被大姐逮個正著,把我一頓罵。”穆景元把烤紅薯遞給李蘭,“餓了吧?趁熱吃。”
“大姐真是,怎么還打人呢?”李蘭瞧見穆景元臉上的五指山,心疼極了,“我懷孕易餓,晚上加餐怎么了?難道我一人懷孕,全家都要跟著吃夜宵嗎?”
“好了,別說了。”
穆景元心想,要是讓大姐聽到他胡亂編排,又得挨揍了。
李蘭吃著紅薯,嘆道:“景元,你發(fā)現(xiàn)沒?全家都開始嫌棄我倆了。”
“誰讓我沒本事?”穆景元耷拉下腦袋,“爹娘這幾天總念叨老二老三給養(yǎng)老錢的事,煩得很。”
“爹娘還年輕,居然就要兒子們養(yǎng)!都是老二老三慣的。他們富裕,開了這個頭,倒叫我們窮苦人為難。”李蘭也氣。
一個月七塊五啊,夠她吃一個月的夜宵了!
現(xiàn)在不掙工分吃大鍋飯了,穆景元又沒有別的手藝。他們只能守著那兩畝田四分地生活,手頭過得更緊了。
雖然李家那邊一直能賣肥皂,每個月都能分幾塊錢給她,可是這生意也不知道能做幾年。
明年就是三張嘴吃飯,過兩年再添孩子……家里的負擔只會越來越重。
“唉!我們還是得想辦法掙錢。”李蘭說,“要不,你去他們廠里上班吧?”
“我才不去!”
穆景元斷然拒絕。
當大哥的,竟然要靠兄弟吃飯?太丟臉了。
“可是我們現(xiàn)在的收入太少了,這物價又天天漲……”李蘭愁啊。
穆景元挨了大姐的罵,本來就不高興。
李蘭又一直潑冷水,他心情更差了,道:“村里一半都是靠田地生活,也沒見誰家餓死,你愁什么?”
“我就是愁啊!”
“睡吧!睡了就不愁了。”
穆景元說完就走。
李蘭今天心情不好,拉住他的手:“今晚你留下吧,陪陪我和孩子。”
“也行。”
反正他“吃飽了”了,不會再做什么沒分寸的事。
夫妻倆躺下,李蘭靠上來,手在他胸前摸。
“亂摸什么?好好睡覺!”
穆景元沒好氣地拉開他她的手。
“景元,我……”
孕婦也是有需求的!
“自己什么情況不清楚嗎?睡覺。”
“……好吧!”
李蘭訕訕,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在公婆面前討不了好,大姑姐也厭棄她,現(xiàn)在連丈夫也兇她。
她怎么這樣難?
……
次日一早,穆鳳珍就起來做早餐。
李蘭見不得她那殷勤地樣兒,搬板凳坐在屋檐下曬太陽。
余淼淼起來后,便挨了李蘭幾記白眼。
吃過早餐,穆景云便合計去派出所正式斷親。穆老太表示也要去給兒媳婦撐腰。
最后,穆景云借了牛車,擔著爹娘、媳婦、大姐去派出所。
余老頭昨天被打斷了,不敢食言,早早地就在派出所等。
余淼淼出嫁后,戶口已經(jīng)遷到岔河村穆家。所以只是和余老頭劃清親屬關系,斷親便算完成。
從頭到尾,余老頭除了配合,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辦完事情,余淼淼提出去看看秦嫻,穆景云便讓他娘和大姐先回村。
秦嫻的店開得早。
但市場放開后,縣城里也涌現(xiàn)出好些服裝店,她這里的生意大不如前。
看到余淼淼來,秦嫻很高興:“小余,今天周一你怎么沒上班?”
“這里有點事,請假了。”余淼淼拿出廠里的口紅,“秦老師,這是我們廠研發(fā)的口紅。沈主任那里已經(jīng)給了一套試用,這是給您留的。”
“哎呀,怎么那么客氣?我都聽說了,你們廠生意很好,產(chǎn)品也好。”秦嫻笑呵呵的說。
“是很不錯。本來早就該給您送試用品來的,只是我和蘇糖一直沒得空回來。”
“你倆有心,我知道的,坐吧!”
秦嫻招呼他們坐下。
她們聊的話,穆景云插不上嘴。便把銀鎖掏出來玩。
這一掏,引起了秦嫻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