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鳳芬也被自己的大姐整無語了。
蘇糖一點兒都不胖，即使懷孕了也只是肚子鼓起來些。
這段時間她在廠里幫忙，深知辦廠的辛苦。
搞生產、搞衛生、卸貨裝貨……就連值夜班守廠子，都得輪班守。
她曾提出自己守，他們說光女人在這里不安全。
大姐說這話，太昧良心了。
“大姐，三弟妹這是懷孕。懷孕當然要胖點兒才好。”穆鳳芬一邊說一邊瞄蘇糖的臉色。
“娘，考慮得怎么樣？”穆景州問。
穆老太剛才在心里盤算過了，廠里給女工開的工資是一個月二十三塊錢。干一天有一天，不十就沒有。
而她不用干活就能拿到十五，并且是年年月月拿錢，一直拿到老死。
她可以拿著這筆錢，再和老頭子種點兒蔬菜瓜果賣，家里就是兩份進賬。還有比這更劃算的嗎？
于是，穆老太答應了：“行！就按老三說的。”
“娘！”穆鳳珍慌了，“娘，那我呢？”
蘇糖笑瞇瞇地問：“怎么？大姐也要靠兄弟養活？”
“我出工。”穆鳳珍道，“就按外人的標準來發工資，我不爭。”
“雇不了。”蘇糖說，“我們廠里已經滿人了。”
穆鳳珍撇嘴：“胡說。二妹信里都寫明了，你們還缺人……”
“二姐！”穆景州生氣地吼。
穆鳳芬縮了縮脖子：“我，我就是給家里報平安，讓他們別擔心……”
“二姐想得周全，一家人嘛，是吧？”蘇糖眨眨眼睛。
明明在夸人，卻讓穆鳳芬心虛無比，訕笑道：“三弟妹，如果要雇人，不如雇自己的……”
“不是誰都像二姐你這么能干的。”蘇糖搖頭，“既然這件事是二姐惹出來的，就交給二姐處理吧！”
蘇糖挽起穆景州的手，走出廠門。
還有兩聽墻角的大媽趴著，措不及防的摔進來：“咳，咳，我們……”
“偷聽熱鬧？還是想聽機密？都滾遠點兒，再有下次別怪我動手。”穆景州吼。
穆景太驚了一下，問穆鳳芬：“怎么還有機密了？”
“當然有了。產品的配方，原料采購，買方的資料……都是機密。大嫂不是偷學過香皂嗎？”穆鳳芬說。
這件事，已經在穆家捅開了。穆老太點頭：“這倒是……”
咱們家生意好，附近都眼紅著呢！要是走錯一步，生意就被別人搶走了。”穆鳳芬故意恐嚇，“娘，既然二哥和老三出養老錢，你回去是對的。”
“是吧？那行，我回去。”穆老太不是很懂做生意的難，但她懂錢。
只要想到一年一百八，她就心花怒放。
哎呀，大大小小養了六個孩子，終于輪到孩子們養她了。
“娘，那我怎么辦？”穆鳳珍跺腳。
穆老太雖然疼女兒，但她更疼錢。想了想，說：“既然廠里不缺人，你就跟我回去。”
“娘！我這樣回去，要挨打的！”穆鳳珍急了。
“誰讓你當初嫁那么個不好的人家？”穆鳳芬翻白眼。
“二妹你站著說話腰不疼。”穆鳳珍抬手就往妹妹頭上拍下去。
她長得壯實，力氣很大。這一拍，把穆鳳芬拍得眼冒金星，也生氣了：“大姐！你怎么打人呢？”
“你倒是有班上了，我呢？”
“你不是在鄉下種地嘛……”
“現在誰還種地？自從政策放開，年輕人都四處找工作賺錢。我不管。我也要留在這里上班。”
穆鳳珍開始耍賴，跑廠門口去搬行禮。
一個面相精明的中年男人喊住她：“穆家姑娘，不如來我廠里上班？”
“你是誰啊？”穆鳳珍問。
“我是隔壁的秦老板，我們家是生產肥皂的。馬上就要出貨，正缺人手。穆兄弟這里不缺人，你就來我家幫忙。一個月給你三十塊的工資。”
三十塊啊！趕得上政府單位的工資了！
蘇糖和余淼淼考到文工團，一個月也才拿三十塊。
穆鳳珍頓時眉開眼笑：“行！”
“大姐！”穆鳳芬趕緊阻止，“秦愛華是我們的生意對頭……”
“那又怎樣？你們不留我，還不讓我去別家上班了？哼！起開！”
穆鳳珍甩開穆鳳芬，背上行李喜滋滋地跟秦愛華走。
“大姐！你糊涂啊！”
“算了，別管她。”
穆老太覺得大女兒有工作也是好事，省得回村又被婆家打罵。
穆鳳芬氣道：“娘，你不能這樣慣著她！那姓秦的準沒安好心！”
“你們自己警醒點，別把機密給你大姐知道就行了。”穆老太說，“鳳芬，娘餓了，有吃的嗎？”
“唉，我去給您弄。”穆鳳芬去做飯。
穆老太第一次到廠里，背著手繞繞轉轉。當看到大批大批的貨時，驕傲極了。
兒子們有出息啊！
全然沒想到，穆鳳珍這一留下，會帶來極大的隱患。
……
穆景云和余淼淼在街上逛了一圈，找面館吃了兩碗素面。
又把余淼淼送回家，才準備回廠里。
沒想到，穆景州和蘇糖已經回來了。他詫異地問：“娘呢？”
“二哥，我們說給娘養老錢。每個月十五塊，從廠里出。娘同意了，她明天就回去。”穆景州說。
“每個月十五塊……行！錢雖然難賺，但總比她們一直鬧強。”穆景云果然同意。
“那大姐呢？”余淼淼問。
蘇糖聳聳肩：“不知道。我們總不能也每個月給她十五塊吧？”
“那不能。”余淼淼冷哼，“我最討厭她了。”
蘇糖湊上來小小聲：“我也是……”
穆景云和穆景州面面相視：蛐蛐別人請避著點兒！
“今晚她們都住廠里，三個人有伴。咱倆就別回去了。”穆景云說，“弄點兒豆腐來，在家里烤著吃。”
“好啊！我們四個很久沒在一起吃飯了。”
穆景州去買豆腐。
蘇糖削洋芋，余淼淼調蘸料，準備來個家庭版的燒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