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十點,文工團放榜了。一大群人圍在榜前尋找自己的名字。
蘇糖他們去得晚,站在人群的最外圍什么都看不到。
“三哥,你的男友力如何?”蘇糖問。
穆景州不解:“嗯?”
“我能不能坐你肩膀上看?”蘇糖眨眨眼睛。
“能。”
穆景州掐住蘇糖的纖腰,往上一舉,蘇糖穩穩當當的坐到他的右肩上。
旁邊的人都震驚、羨慕。
這力量感,這寵妻的力度……絕了!
坐得高,看得遠。
蘇糖翹首張望,終于尋到自己和余淼淼的名字。
“二嫂,我看到我們的名字了!我們果然錄取上了!”
余淼淼松了口氣,“你再找找他倆的名字!”
“好!”蘇糖努力的看啊、找啊。
穆景州很緊張,生怕自己沒錄上。
如果沒錄上,他就只能在家做香皂賣香皂——接替媳婦的手工活。
反正他不會留下媳婦,自己回岔河村。
穆景云也緊張,手心沁汗。
余淼淼看出他緊張,輕聲問:“你怎么想的?”
“能錄上最好,錄不上也沒關系。咱們家,已經錄上一個了。”穆景云笑得很勉強。
余淼淼的心,不受控制的揪起來。
受家庭條件和時代影響,他連初中都沒念完。他參加不了高考、也考不了單位。
模特組以顏值為主,沒有太高的文化要求。是少數能讓他進入高知圈子的機會。
這一刻,她無比希望他也能錄上!
哪怕她沒錄上,也希望他能上!她大展拳腳的機會多的是,不缺這一回。
眼看蘇糖一直沒找到他們的名字,穆景州深呼吸,做好了失敗的心理準備。
就在這時,沈明珠從人群里擠出來,淚眼朦朧。
榜上沒有她的名字。
怎么會這樣呢?
她是高知的大學生,還是秦老師最得意的弟子。
一抬頭看到坐得“高高在上”的蘇糖,沈明珠如同心上挨了槍子。
蘇糖、余淼淼都錄上了,而且她們的名字還寫在第一行。
她一來,就看到了。
呵,兩個連報名表都沒有的人,居然錄上了!
而她做足了功課:報名、拉關系……全都到位了的高知省城大學生,居然名落孫山!
都怪她們強行進去面試,把她的名額擠走了!
“二哥,三哥,我沒錄上……”沈明珠眼淚汪汪,泫然欲泣地等安慰。
穆景云聞言,發自內心的笑了:“你沒錄上啊!那挺好,你回學校好好念書。”
沈明珠:………
穆景州暗暗松了口氣:沒錄就就太好了!他可不稀媳婦和明珠當同事。
女人們互扯頭花就算了,他和二哥當夾心餅干的滋味不好受!
“三哥,我好難過。”沈明珠學西子捧心。
她模樣生得好,舉手投足之間都盡顯城市女孩的嬌弱與驕傲。
曾經,就是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引得村里的小年輕們趨之若鶩。
可是現在,別說穆景州,就連穆景云也沒有感覺了。
反而覺得她很做作。
沒錄上是自己沒本事,哭給他們看有什么用?
“三哥……”
“回去念書吧!”
穆景州疏離地打斷。
沈明珠震驚得忘了哭:他們怎么變成這樣了?
她受了這么大的打擊啊,他們不安慰一聲?
“小蘇,小余,有你們的名字!”宋曉華從里面擠出來,興高采烈的喊著,“我看到你們的名字了!”
蘇糖雖然坐得高看得遠,但下面都是人影擋著,實在看不到。
“三哥,看不到了,放我下來。”
“好。”
穆景州把蘇糖穩穩地放下來:“媳婦,你錄上了,恭喜你。”
“三哥別忙著恭喜,我還沒找著你的名字呢!”蘇糖心虛的想:別恭喜我半天,最后讓我跟你回村。
“沒事。你和二嫂錄上我們就很高興了。”穆景州寵溺地捏捏她的臉,“以后你上班,我在家賣香皂,煮飯。”
“啊?”
蘇糖愣住。
“我和二哥昨天就商量過了。你倆沒錄上,我們就回村。你倆錄上,就留在省城。”穆景州說。
“三哥,要是只有你倆錄上呢……”
“也和你們回村!”
穆景州毫不猶豫地答。
蘇糖的心,像被什么狠狠地戳到,酸得厲害。
啊啊,她和淼還想著拋夫,沒想到他們已經為她們考慮了那么多!
得虧穆景州先把話說出來,否則她倆等下還得暗戳戳的商量話術:如果讓丈夫回村,而她們留在省城……
“小蘇,小余,恭喜你們。”宋曉華熱情的拉起余淼淼的手。
余淼淼秀眉微蹙,遲疑地問:“那你呢?”
“我也錄上了。”宋曉華爽朗的笑,“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
“好,好。”
余淼淼這才笑開。
“曉華,也恭喜你!”蘇糖擠過來說。
“我和面試的時候一樣,是最后一名。你剛才坐高處,肯定也看不到。”宋曉華說。
蘇糖猛點頭:“對對,我也給你找名字了,下面擋著找不到。”
“曉華,你看到最下面了,那有沒有看到他倆的名字?”余淼淼問。
怕宋曉華不記得名字,又提醒:“穆景云、穆景州。”
宋曉華想了想,說:“我光著著找的名字了,沒注意。”
穆景云的心沉了沉。
宋曉華在最后一名,那她肯定是從榜前掃到榜后了。
他們兄弟的名字那么像,如果看到多多少少都會留下點兒印象。
可她說沒注意,那就是榜上沒有他們的名字。
他們落選了。
穆景云心里失落,五指無意識地緊縮。
“二哥。”穆景州拍拍他的肩,提醒他注意情緒。
穆景云深呼吸,迅速恢復笑容:“就按我們昨天說的辦。”
“嗯。”穆景州頷首,“昨天看電影的時候我還打聽了,省城也有招木地的地方,工錢給得更多。”
“那太好了,咱們又多一項營生。”穆景云在心里盤算著:賣香皂、當木工,多干點兒也能趕上媳婦的工資吧?
他們說話間,蘇糖和余淼淼終于擠到最前面,挨個找名字。
宋曉華也幫著找。
沒有。
兄弟倆都沒上榜。
蘇糖和余淼淼趴在榜下,沉默、失望。
最后,蘇糖小聲說:“原來他們已經商量好,要陪我們留在省城。”
“可是他們落榜了……”
“也陪我們發展。如果是我們落榜他們上,就放棄機會帶我們回村。”
“……”
余淼淼的心中頓時像打翻了五味瓶,滋味難辨。
爭著看榜的人漸漸散了。上榜的歡喜慶祝,落榜的沮喪難過,還有哭的。
比如沈明珠。
所有落榜的人里,就穆景云和穆景州還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