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主院屋里
周云若換了身淡青色的寢衣,坐在床沿,床前小幾上置了一個四方錦盒,旁邊還放了一瓶打開的藥膏。
石霞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給她腕間上藥。
纖細如玉的腕間紅白相交,格外刺眼。
石霞輕輕地用指尖蘸取藥膏,均勻地涂抹在傷處,動作輕柔。
想到剛才打探到的消息,石霞眼眶不由地紅了紅,聲音微啞:“手腕都腫了,他定是用了大力氣。他這般跟您動粗,長公主不僅不說他,還朝您發(fā)火,太過分了。”
話音剛落,聞得上方一聲輕嘆,石霞緩緩看向周云若,見她垂著眸子,眉眼間浮出些許落寞。
石霞愈發(fā)心疼她,她生在市井,聽過也見過男子打妻子,這男人一旦對女子動了手,以后少不得還有下次。
想到蘇御在床上狠勁折騰主子,讓主子苦不堪言,便是懷了身孕,也不消停,她就慪得慌。
又想到主子在閆家受的苦,若是再受一回,她都不敢想主子能不能撐得住。
當(dāng)下小聲道:“主子咱們帶上子歸跑吧!去邊境,實在不行去塞外,叫他尋不著。”
聞言,周云若笑笑:“跑不了,我是誥命之身,身后還有周家,就他那性子,我跑了,他準把怒火撒到我大伯身上,他若是拿我家里兄弟們開刀怎么辦?”
“還有家里那些未出閣的幾個侄女,以后如何說親事?我不能只顧著自己逍遙,置家里人與不顧。”
石霞默然垂下頭,心里又恨起十一,都是他搞的鬼,若不是當(dāng)初他截獲寧國舅的信鴿,主子就能提前知道蘇御的計劃,定能跑得遠遠的。
沉默間,門外傳來王嬤嬤請安的聲音。
周云若面色沉了沉,本以為他會同之前一般,生氣了就回之前的院子住。沒成想他還能回來。
隨著推門聲,沉穩(wěn)的腳步聲愈發(fā)近了。
周云若收回手,蓋住腕間的傷痕。
就見他大刀闊斧地坐在對面的軟榻上,像是剛沐浴完,換了衣衫,絳紫色的長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
他不說話,面若冰雕,那雙星眸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感覺他渾身氣質(zhì)極冷,給人一種莫名的恐懼和壓迫感。
周云若心口止不住起伏了一下。
她低頭看向石霞:“回去歇著吧!”
石霞聞言,慢悠悠的起身,她只回頭看了蘇御一眼,心頭就咯噔一跳,他這滿臉的煞氣,可不像是來哄人的。
當(dāng)下一臉擔(dān)憂地看向周云若,唇間囁嚅。
“我···在外面守著,有事您叫我。”
說罷,就出了屋子。
石霞駐足在王嬤嬤身側(cè),又趁其不備將王嬤嬤擠到一旁,學(xué)著王嬤嬤慣常的模樣,豎起耳朵貼著門縫,聽了起來。
王嬤嬤立時斜了她一眼,神色不滿地嘀咕道:“年紀輕輕不學(xué)好,我老婆子絕了葵水,聽聽是消遣。你個雙十年華的女子聽了,半夜里可要想男人的。”
石霞是個悶性子,聽了這話不高興,也只是拉長了臉,不搭理她。
王嬤嬤訕訕地撇嘴,又順著墻根往窗子處移步。
剛貼耳靠前,就是哎呦一聲,她抱著腦袋,怒道:“小東西,哪天被我逮著非撕爛你的臉皮。”
末了又說了句:“憑啥她能偷聽,我就不能。我看你是沒安好心眼子,叫她聽,讓她晚上想男人,好叫你爬床。”
說罷,立即抱住腦袋,本以為又要挨一下,等了半天,啥動靜也沒有。
王嬤嬤就走到石霞身側(cè),小聲提醒道:“霞兒,那暗衛(wèi)不是個好東西,你睡覺時可得把門插緊嘍!”
話音剛落,臉上就挨了一下,這次被糊了半臉稀泥。
王嬤嬤氣得仰頭直罵娘!
屋內(nèi),周云若脫了鞋,抬手將床帳放下,將蘇御那懾人的視線隔絕在外。
而后,蓋了被子側(cè)臥在床上。
片刻聽見腳步聲,她眉頭緊鎖,快速用被子蒙住腦袋。
眼不見心不煩!
床帳被掀開,一股子涼氣襲來,任她如何壓著被角,那被子還是被他扯開了。
緊接著背后傳來一股冷意,蘇御的胸膛一向是暖的,此刻卻是格外的冷。
他整個身軀緊緊貼在周云若的背后,手還故意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
周云若當(dāng)下抬起左腿就往后踢了一腳,正中他的膝蓋。不知道他疼不疼,反正周云若的腳是覺得疼了。
他抬手攬上她的腰,聲音低磁:“我冷,給我暖暖身子。”
周云若用力卷起被子,欲起身去軟榻上睡,又被他大手扣住腰,她使勁掙脫。
耳邊一熱,蘇御的唇抵在上面:“你再動一下,我立馬就上了你。”
這些葷話,他在床上常說,可這一次讓她莫名地顫栗。只因他的口吻極冷。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張力,讓人心悸。
她不掙扎了!
蘇御便只摟著她,身子緊貼得無一絲縫隙。
幾個喘息后,又聽他問:“綰綰的事,是誰告訴你的?”
“···············”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街上碰到了寧二,他打小就嘴賤,定是他給你說的”
”以后沒我陪著,不許你出府。“
周云若聞言,心頭愈發(fā)惱怒,他自己做了見不得光的事,還反過來制約她。
她緊抿著唇,只當(dāng)沒聽見。
搭在她腰間的手一瞬間滑進她單薄的寢衣內(nèi),摸到她的胸部,帶起一股酥麻。
周云若咬緊牙關(guān),直到被他揉疼了。
帶著壓抑的哭腔道:“你別欺人太甚。”
身子瞬間被他掰過來,四目相對,蘇御看著她泛紅的眼角。
聲音軟了幾分:“我也就是在床上偶爾欺負你一下,下了床我疼你都來不及。”
周云若手腕上的傷,現(xiàn)在還疼著,此刻,見他耍無賴,胸口憋悶不已。
“你不用說這些話來哄人,我不是記吃不記打的人。”
“你喜歡綰綰大可以將人接進府,完全沒必要騙我。我亦不會善妒去傷害她。”
“我只想管你要一個承諾。”
蘇御的目光幽幽轉(zhuǎn)冷,卻極力克制著翻涌的情緒,順著她的話問:“你想管我要什么承諾?”
她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三年亦或者五年,等你膩了我這副身子,放我走好不好?”
話音一落,蘇御眸光一凜:“你知道自己再說什么嗎?”
“我知道,我和綰綰生得像,你只是偏愛我們這種長相的女子。可我如今二十四了,最美的年華很快就會過去。”
說著,她聲音突然變得低啞:“色衰愛弛這個道理我明白,我就想要你一個承諾,等你厭煩了,別把我困在這。你不知道我經(jīng)歷了什么,所以你也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話音未落,蘇御猛地坐起身,他一拳砸在床欄上,整個床都跟著顫動。
周云若盯著他暴戾的模樣,心下一驚,縮著身子。
又見他突然側(cè)過身,紅著眼眶低吼:“這么多年,他到底都對你做了什么?你告訴我姓閆的都是怎么對你的?”
他后悔了,后悔極了!
之前聽閆衡說與她的第一次,他雖然嘴上逞強,可心里就像被撕裂般難受,現(xiàn)在又聽她說這番話。
世間的女子無不渴望嫁個好夫君,唯她一人只想著逃離婚姻。
她嫁人后到底都經(jīng)歷了什么?為何如此懼怕婚姻?
此刻,再看她蜷縮著身子落淚,蘇御一把將她扯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