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皇后端坐鳳椅之上,雍容華貴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朝著宋言汐招招手。
她道:“本宮上一次見你,你才那么小一點,轉眼間都長得如此大了?!?/p>
想著言卿的交代,宋言汐恭敬道:“臣女幼時孱弱,多在外祖父膝下養著,鮮少能有機會進宮?!?/p>
“是啊?!被屎罄鹚氖郑袊@道:“你娘生你時動了氣早產,你剛生下來時瘦的跟小貓似的,瞧著便讓人心疼。
若非陛下攔著,言老爺子說什么,也要提劍砍了那個挺著肚子鬧上門的妾室?!?/p>
宋言汐垂眸,并不接話。
進宮之前,言卿只告訴她皇后此人性子和善,不用特意哄著巴結,卻也不可掉以輕心。
一個膝下并無皇子,卻能穩坐后位,并且將偌大的后宮打理的妥妥帖帖之人,絕不會是性子綿軟之人。
不過從宣德帝能有十多個子女成人這一點來,他們這位皇后,是有容人之量的。
皇后輕嘆一聲,道:“你瞧本宮,凈是挑一些惹你不高興的話說。
人老了,難免嘮叨了些,你多擔待。”
宋言汐道:“娘娘看著不過三十出頭,如何稱得上一個老字?!?/p>
“三十?”皇后捂唇輕笑,“本宮今年四十有二了,你這丫頭,怎生的如此嘴甜?!?/p>
她笑道:“本宮還真是羨慕言家姐姐,生了這么一雙好兒女,如此有福氣?!?/p>
宋言汐面帶淺笑,“臣女昨日還聽母親說起,說是娘娘膝下的柔嘉公主才貌雙全,很有娘娘在閨中時的風采?!?/p>
皇后一怔,表情怪異道:“言家姐姐是從何處聽說的?”
就在宋言汐以為,她是不愿外人談論自己的女兒,就聽她語帶唏噓道:“映雪那丫頭,被本宮和她父皇給寵壞了?!?/p>
話音剛落,就聽得門口一道輕哼,緊接著響起女子嬌憨的笑聲,“母后也真是,宋家姐姐來了不喊我就算了,怎么還當著她的面說女兒壞話呢!”
宋言汐掀眸看去,就見一道火紅的身影自門口大步進來。
墨映雪生的唇紅齒白,長著一張娃娃臉,唯有皺眉時的神態,能瞧出與她幾個哥哥的相似。
她走到宋言汐旁邊,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遍,道:“姐姐生的這般好看,難怪我五哥惦記了你那么多年。”
皇后佯怒道:“映雪,不得無禮。”
墨映雪輕哼一聲,拉著宋言汐的手往一旁走,語帶嬌嗔道:“母后也真是的,都不說讓姐姐坐下說話?!?/p>
不等皇后開口,她又道:“這要讓五哥知道,還不得心疼死。”
她說著,沖著宋言汐眨眨眼道:“姐姐莫怕,我母后就是看起來兇一點,還是很好說話的。”
皇后被她氣笑,搖了搖頭道:“本宮當真是將你慣壞了,就該聽你皇祖母的,找幾個嬤嬤好好教教你規矩。
也省得將來嫁出去,夫家的人隔三差五的來找本宮訴苦?!?/p>
一聽學規矩,墨映雪忙道:“女兒如今規矩的很,母后可千萬別再找人來念經了。”
她沖著宋言汐眨眨眼,示意她幫著自己說兩句。
皇后瞪了她一眼,警告道:“不許纏著言汐胡鬧,否則,你五哥可不饒你?!?/p>
一想到墨錦川那張臉,墨映雪縮了縮脖子道:“姐姐,你可千萬別找我五哥告狀。”
看她如此害怕,宋言汐輕聲問:“公主,你怎么如此怕王爺?”
墨映雪癟了癟嘴,“姐姐應該問,我們兄妹有沒有不怕五哥的?!?/p>
話說完,她趕忙轉頭看了眼殿門口,見沒有人進來這才放下心來。
不等她開口,皇后提醒道:“映雪,你五哥這會兒可在御書房陪你父皇下棋呢?!?/p>
墨映雪頓時垮了一張臉,扯了扯宋言汐的衣袖道:“姐姐,咱們改天趁五哥不在的時候,再說這些?!?/p>
皇后被她那沒出息的模樣逗笑,“瞧你,一見了小五跟老鼠見了貓一樣,他又不曾真的動手打過你?!?/p>
墨映雪道:“他還不如直接揍我一頓?!?/p>
她想到什么,忙看向宋言汐問:“姐姐,我五哥對你是不是也很兇呀?”
宋言汐認真想了想,中肯道:“錦王殿下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并不兇?!?/p>
“?。俊蹦逞┑蓤A了眼,脫口道:“咱們認識的是一個五哥嗎?”
她扭頭看向皇后,問:“母后,五哥哪里熱啊,我覺得他就是塊冰?!?/p>
光是想想,她都直打冷顫。
皇后本想說話,余光瞥了眼門口,輕咳一聲道:“這些話,恐怕要小五親口回答你?!?/p>
墨映雪嚇了一跳,扭頭看了眼見只是小太監,方才松了一口氣。
她扶著胸口,心有余悸道:“幸好不是五哥,嚇死我了?!?/p>
門口的小太監快步進來,神色焦急道:“皇后娘娘,德公公請您務必去一趟御書房。”
皇后微微擰眉,問:“可有說是何事?”
小太監看了眼宋言汐,有些遲疑。
聽到皇后讓他不必避諱,才忙開口道:“錦王殿下不知怎么惹惱了陛下,這會兒正在御書房外頭罰跪呢?!?/p>
*
御書房外。
墨錦川一席玄色長袍,跪的筆直。
春風看似溫柔,卻似小刀般,刮得人睜不開眼。
宋言汐跟著皇后趕到時,聽德海說,他已經頂著寒風跪了一個時辰。
皇后壓低聲音責問道:“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點說?”
她望向那道身影,心疼道:“錦王的腿傷才好,怎能經得起這般折騰?!?/p>
德海看了眼宋言汐,才道:“錦王殿下不愿讓皇后為此事憂心?!?/p>
皇后嘆道:“這孩子,就是太倔強了?!?/p>
她正說著話,余光就瞥見宋言汐大步朝著墨錦川走去。
“宋家這丫頭……”皇后想攔,卻被墨映雪趕忙制止。
她促狹一笑道:“五哥他們的事,母后就莫要湊熱鬧了?!?/p>
聽著腳步聲,墨錦川唇角微勾,出口的話卻嗓音冷淡,“你不該來?!?/p>
宋言汐并未接話,徑直走到他身側,恭恭敬敬跪下。
她摸出袖間的藥瓶,遞給他道:“王爺吃一顆,可緩解疼痛。”
墨錦川擰眉,“你沒必要陪著本王受罰?!?/p>
宋言汐見他不肯接,干脆打開藥瓶倒出一顆褐色的藥丸遞到他嘴邊,態度強硬道:“張嘴?!?/p>
見他仍是不動,她冷聲道:“我這便去求陛下,為我與邱小將軍賜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