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她探究的雙眼，宋言汐唇角微掀，“會死。”
“啊？”王家嫂子嚇得后退半步，白著臉想罵人，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可聽人說過，治病越厲害的大夫，殺起人來越是不眨眼，他們村子百來口子說不準還不夠人塞牙縫的。
同行的小媳婦更是嚇得瑟瑟發抖，扯了扯她的胳膊道：“嫂子，要不咱先出去吧。”
再這么說下去，萬一惹惱了這幾個外鄉人，連這一半的解藥也不給了，就麻煩了。
王家嫂子也嚇壞了，磕磕巴巴道：“幾位慢慢吃，如果不夠了就喊一聲。”
她丟下這話，拉著旁邊的人頭也不回趕緊往外走，生怕被什么東西攆上一樣。
出門時，還不忘順手把門給帶上。
奚臨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墨錦川碗里，笑得賤嗖嗖道：“新郎官今天辛苦了，多吃點補補身子。”
說著，他話鋒一轉，“那曹家小姐今日未必回得來，晚上要是有誰不安分，還得靠你收拾他們。”
他沖著宋言汐斜眼笑，“畢竟我倆們手無縛雞之力的，總不能拿出銀針威脅別人，敢動一下就扎暈他。”
宋言汐：“我可以。”
奚臨頓時收了嬉皮笑臉，清了清嗓子：“吃飯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商量正事。”
他給自己夾了個雞腿，惡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兩口子沒一個好東西。”
與墨錦川視線對上，他默默低下了頭，把一肚子火全發泄在了雞腿上。
說一句狼吞虎咽，都不為過。
墨錦川倒了杯水給他，眉頭微擰，“三天沒吃飯？”
奚臨白了他一眼，不想說話。
想到收留他們一晚的劉山，宋言汐簡單解釋了一下他的身份，以及與大王莊的恩怨。
墨錦川眸色微沉，“竟然是鎮南軍中出來的。”
奚臨咽下嘴里的肉，開口道：“劉山雖然沒提，可我看他的談吐和習性，有點像是從徐嘯徐將軍手底下出來的。”
他看向宋言汐，訕訕道：“我當時也不太能確定，畢竟鎮南軍中，對于內務方面一向要求嚴苛。
要不是看到他在面對大王莊那幾個孩子時的態度，我也不會往一起想。”
想到徐嘯真正的死因，奚臨眼底不免多了唏噓，“那劉山是個漢子，徐將軍的事，要不咱們還是別提了。”
宋言汐點點頭，“劉大哥腿上的傷是舊傷，事發的節點應該已經離開軍營，未必知曉此事。”
墨錦川抬眸看向她，溫聲問：“汐兒，這位劉大哥如今身在何處？”
宋言汐：“應該還在村口。”
他們在王家耽擱了這么長時間，劉大哥卻沒有找過來，難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看出她的顧慮，奚臨開口道：“用不著擔心他，村里這些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話落，他突然臉一垮，“那個死心眼的，該不會站著不動讓人打吧？”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墨錦川站起身，按住他的肩膀，“你吃飯，我去。”
“你？”奚臨上下掃視了他一眼，就差問他到底行不行了。
墨錦川臉色黑了黑，涼聲問：“要不你來？”
想到外頭那些恨不得撕吃了他的村民，奚臨搖了搖頭，“有能者多勞，我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萬一打起來好歹還能跑得快，不至于拖你的后腿。”
自知之明這種東西，他還是有的。
至于其他的，人就活著一輩子，對自己要求那么高干啥？
想著外頭守著的二三十個村民，奚臨正想說他去吸引一下注意力，讓墨錦川翻墻出去。
可話剛到嘴邊，才發現旁邊已經沒了身影。
下一瞬，里屋傳來“砰”的一聲響。
被王家人用木板釘死的窗戶，在墨錦川腳下，脆弱的好似一張草紙。
奚臨咂咂嘴，壓低聲音問：“他平常跟你在一起，也這么粗暴？”
不等宋言汐開口，他板著一張臉道：“墨錦川這個人，平日里在軍營呆久了，難免習慣用一些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
不過你放心，他向來只會對外人動粗，對自己家里人是絕不會動一根手指頭的。”
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子旭那混小子除外。”
別說說墨錦川，就連他這種，習慣用愛感化小娃娃的人，碰上那種混世魔王也是沒有一點辦法。
真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五天不打，他都能膽子大到偷偷摸摸把錦王府給賣了。
估摸著時間，他不由一個激靈，“你們倆下個月成婚，子衍豈不是要帶著那小子回來？”
宋言汐夾了筷紅燒肉放在他碗里，笑呵呵道：“食不言寢不語，奚大夫多吃些，補補身子。”
奚臨一噎，磨了磨牙道：“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我真是白替你擔心了。
都說后娘難當，到時候要是讓人欺負了，可別回頭找我哭。”
那苦口婆心的模樣，儼然是把自己放在了娘家人的位置上。
知道他是真心為她好，宋言汐心下感動，揚起一抹笑道：“多謝奚大夫為我操心，待到此間事了，我請奚大夫過府吃全羊宴。”
奚臨輕哼一聲，“誰稀罕你那一口飯，小爺有的是銀子。”
他扒拉了兩口飯，想到什么又問：“是不是本地小羊羔？”
聽宋言汐說是聚味齋花大價錢從西北買來的山羊，他這才勉為其難道：“行吧，等哪天有時間再說，我可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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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么直接把人帶進來了？”看著滿身泥巴的劉山，奚臨一邊說著一邊滿屋子找帕子給他擦臉。
天色已經黑沉下來，院子里的村民自覺加熱了中午剩下的飯菜，一邊吃一邊討論著曹香蘭這么急匆匆的到底去干啥了。
像是為了故意說給屋里聽，他們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大，就差站在門口沖著里頭吆喝。
也正因如此，屋內的動靜壓根無人注意。
墨錦川扶著劉山坐下，看向宋言汐的眼底多了歉意，“汐兒……”
不用他多說，宋言汐也知曉自己應該做什么。
她趕緊從挎包里掏出裝著止疼丸藥的瓷瓶，倒出一顆遞給劉山，“劉大哥，先把藥吃了，我待會兒好為你施針。”
劉山面帶苦笑道：“真是對不住，到底還是要麻煩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