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兩黃金，折算下來二十萬兩白銀還要多。
即便是莊詩涵，也不至于為了殺他們兩個，出這么大的本錢。
更別提，她平日里最擅長的便是用毒。
真想對他們做什么，哪里用得著買兇殺人這么麻煩。
宋言汐思來想去，干脆開門見山問：“王爺心中可有懷疑的人選？”
墨錦川道：“只是一些猜測，尚且還沒得到論證。”
見他沒直接說出那人的名字來，宋言汐便猜到了可能是他那幾兄弟之中的一個，岔開話道：“此前京中盛傳先太子遺孤一事，王爺查的如何了？”
“汐兒可還記得黃豐？”
宋言汐擰眉，“王爺說的可是林庭風身邊的那個校尉？”
墨錦川點點頭，眸色幽幽道：“汐兒倒是好記性。”
聽出他話里隱隱的醋意，宋言汐無奈問：“王爺是不是忘了，我在鳴翠山對他有過救命之恩。”
墨錦川道：“自然不能忘。”
這話怎么聽，怎么透著一股子陰陽怪氣，不像是什么好話。
宋言汐正想提醒他好好說話，才突然想起來，她那日好像還順手救了林庭風。
他難道是因為這件事吃味？
可這都過去多久了，若是他今日不提，她都險些忘了。
對上墨錦川幽深的黑眸，宋言汐問：“王爺可是不高興我當初救了他？”
墨錦川：“沒有。”
當時正是用人之際，即便換做是他，也不可能對林庭風見死不救。
身為大安的王爺，他不至于連這點輕重都分不清。
只是單純覺得不爽罷了。
同為男人，他能清楚的察覺到林庭風前后的變化。
早在邊城之時，他便生出了要吃回頭草的心，甚至背著莊詩涵將寫好的和離書藏了起來。
此前那般傷她負他，竟還妄圖與汐兒重修舊好，他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
當初若不是他卑鄙下作，故意演了那么一場英雄救美，汐兒又怎么可能會多看他一眼？
做男人做到那個份上，倒不如一頭碰死了干凈。
雖然墨錦川嘴上沒再說什么，可宋言汐看著他的神色變化，總覺得他在心里偷偷的罵林庭風。
她遞了塊糕點給他，忍著笑道：“罵累了吧，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墨錦川眉心微動，不高興道：“汐兒，別把我當嬌嬌哄。”
嘴雖然硬，可他的手顯然比嘴更誠實。
宋言汐不由彎了唇角，哄他道：“別胡思亂想，那日無論是誰，我作為醫者都不可能坐視不理。”
見墨錦川沒反應，她想了想又道：“下次他若是再受傷，即便是死在我面前，我也絕不會再出手。”
她想，在林庭風得到正義的審判之前，應該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哪怕真的有，她也不會管。
像他那樣的人，活該飽受痛苦折磨死去。
只是在他死之前，他們還要為邊城無辜冤死，卻連個姓名都不曾留下的將士們討回一個公道。
還有那些本有希望保全手腳，卻因莊詩涵急于表現，不得不變為殘疾落得終身痛苦的將士們。
莊詩涵欠了他們的，劉老也都用小本子一筆一筆替她記著。
如果不出意外，石頭他們下個月便能將那三百將士的性命收錄，連帶著那些賬一起送往京中。
到那時，便是與他們清算總賬的時候。
邊城那些因疫病枉死的百姓，還有和春花嫂子一樣，因為信任莊詩涵，結果卻因為試藥死在她手上的無辜之人。
他們九泉之下，總該得到一個公道。
墨錦川看著手中糕點上的紋路，淡淡道：“我倒也不成如此小心眼的人。”
如果沒看見他唇角的弧度，宋言汐或許真就信了他這話。
她唇角微掀，輕聲道：“我獨獨鐘情心眼小的。”
墨錦川驀地掀眸看來，眼底分明滿是欣喜。
他想讓宋言汐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可話到嘴邊，又克制住了。
汐兒喜歡端方公子，不可太過孟浪。
宋言汐不知道墨錦川的那些心思，只以為他是端著架子，也收了方才的不正經，同他聊起了正事。
見狀，墨錦川不由在想，他果真沒猜錯。
比起林庭風那種油嘴滑舌的，汐兒還是更喜歡干實事的人。
就比如他。
*
婚期越是逼近，莊詩涵心中那種不安感就越來越強烈。
她喊來柏青，詢問道：“嫁衣準備的怎么樣了，別到時候誤了正事。”
雖然她并不是很期待，這場對她而言象征著恥辱的大婚。
可畢竟是她的終身大事，不喜歡歸不喜歡，她也絕不能馬虎半點，讓人看了笑話。
這場婚宴不僅要辦，她還要大辦特辦，讓天下的人都知道，她雖然是林庭風的平妻，可整個將軍府都是她一人說了算。
往后，這個將軍府里也只有她一個女主人。
到那個時候，她看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在背后笑話她平妻的身份！
柏青上前兩步，一邊為莊詩涵捏肩，一邊開口道：“東家放心，我今晨才過去看過，繡娘們不敢有半點馬虎。”
聽到這話，莊詩涵煩躁的心情這才平緩了些許，敷衍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等我跟風哥大婚后，給你放幾天假好生歇歇。”
柏青趕忙開口道謝。
莊詩涵不耐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在我這里沒這么多的規矩。”
她橫眉，“不過是一點小事，不用動不動就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看著就假。”
聽到這個假字，柏青嘴角抽了抽，垂眸壓下眼底的殺意恭敬道：“東家教訓的是。”
莊詩涵按了按眉心道：“那就把我的話記在心里，別讓我再費嘴皮子。
你要知道，我培養你是要當大掌柜的，往后在外面獨當一面的，不是要你做卑躬屈膝的狗腿子。”
柏青嘴上應著是，眼底的殺意卻愈發濃烈。
他剛跟在她身邊時，她分明就是一個巴掌一顆甜棗，像是訓狗一樣教會他什么叫忠心。
怎么，現在反倒嫌他這條狗沒脾氣了？
真要是突然咬她一口，她怕是不會高興。
殿下說的對，這個女人就是個瘋子。
他們兩個人瘋子湊在一起，簡直是天生一對。
見柏青一直低著頭不說話，莊詩涵只以為是自己的話說重了，嘆了一聲道：“是我對你期許太高，忘了你只是個普通人。
算了，以后慢慢來吧。”
柏青趕忙道了聲謝。
想到什么，他試探問：“東家的嫁衣已經裁剪完畢，您要不要去繡坊確定一下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