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云輕咳一聲,面上多了難為情道:“不是什么好事,小孩子就別打聽了。”
一句小孩子,逗的竹枝不由紅了臉。
她甕聲甕氣道:“大夫人,奴婢今年都二十了。”
“呀,都二十啦?”沈輕云一臉的驚訝。
想到什么,她有些懊惱道:“你瞧我這記性,當初你入府時,跟言汐丫頭同歲。
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眼你們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一聽話頭不對,竹枝趕忙道:“奴婢找人回去打聽了一下,聽說侯爺這次傷得不輕。”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言卿的神色。
見她并無異樣,才繼續道:“蓮園那位請了十多位大夫,都說侯爺往后怕是下不了地了。”
“這是癱了?”沈輕云險些笑出聲,雙手合十道:“當真是老天開眼,這個畜生終于遭報應了。”
想起昨晚她還罵老天爺心慈手軟,沒一道雷直接劈死宋懷恩,她趕忙摸著桌子連“呸”三聲。
呸完又伸手打了打嘴,笑道:“老天爺莫怪,我昨晚不過是說幾句氣話,千萬當不得真的。
那宋懷恩拋妻棄女,更是氣死雙親,似他這種人就該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受折磨。
讓他那么死了,才是便宜他。”
沈輕云說著,想到什么,面上不免多了唏噓。
她拉過言卿的手,感嘆道:“我先頭說什么來著,咱們家汐兒是個有福的。
凡是不珍惜她,甚至作踐她的人,早晚都是要遭報應的。
宋懷恩是,林家那黑心腸的母子倆也一樣,現世報一個都逃不脫。”
沈輕云瞥了眼竹枝,壓低聲音道:“我可聽說了,蓮園那位近來很是不安分。
她既然敢明目張膽放出有孕的消息,想來,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卿卿,你可得提前防著點,免得被那個不要臉的鉆了空子。”
言卿點點頭,意味深長道:“嫂嫂放心,該是阿柏的東西,誰都搶不走。”
說起這個,沈輕云不免覺得好笑,“宋懷恩精明了半輩子,他那個寶貝兒子倒是半點不像他,蠢得真是夠可以。”
竹枝在一旁聽著,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趕忙捂住嘴,一雙大眼睛瞪得溜圓。
沈輕云看著她那模樣,不由道:“怕什么,在自己家里,想笑就笑想鬧就鬧。”
竹枝靦腆的笑了笑,分明有些難為情。
言卿笑道:“嫂嫂明知這丫頭臉皮薄,就別逗她了。”
沈輕云卻搖搖頭,一臉嚴肅道:“往后可是要當大掌柜,獨當一面的,臉皮薄了可不行。
正好過幾日我要去各個莊子查賬,你喊上竹雨那丫頭跟我一起,也好給我打個下手。”
言卿一眼便看出,她是想趁著還有兩月時間帶一帶這兩個丫頭,到時去了錦王府能成為汐兒的左膀右臂。
相比起來,嫂嫂這個舅母,甚至比她這個做娘親的操心還要多。
正想著,就聽沈輕云問:“卿卿,蓮園那位有喜可是件大喜事,咱們要不要表示表示?”
言卿笑著點頭,“那是自然。”
好歹也是夫妻一場,碰上這難得的大喜事,她自然要去說一聲恭喜。
想到什么,她笑得意味深長,“即是要去,可得備份厚禮才行。”
以為她們真的要送禮,竹枝頓時急了,跺了跺腳道:“姑奶奶,大夫人,這可使不得!”
沈輕云挑眉,好笑問:“如何使不得?”
知曉以自己的身份,主子決定了的事只能聽不能反駁,可竹枝還是忍不住。
尤其是一想到,從前宋懷恩是那么對言卿母子幾人,她不由紅了眼眶。
眼見人要被她逗哭,沈輕云趕忙道:“莫哭莫哭,我與卿卿不過是說笑兩句,瞧你這丫頭還當真了。
宋懷恩從前那般待卿卿娘幾個,我沖去侯府撕了他的心都有了,哪還會上趕著給他送什么禮?”
見竹枝滿眼不解,她輕嘆一聲,看向言卿道:“現在的孩子,就是單純,哪像咱們那時候。”
她轉過頭,沖著竹枝笑了笑道:“小丫頭,夫人我呀,今日再教你一招。
這送禮,那可是大有講究。”
*
“你說誰有孕了?”墨映雪險些被嘴里的橘子給嗆死。
她眨眨眼,伸手又掐了自己一把,滿眼都是難以置信。
這件事對她的沖擊,不亞于麗娘娘年前剛為她添了個九弟,她一時間實在是不能接受。
父皇雖已近不惑,可他是一國之君啊,身邊不知道有多少個太醫圍著,平日里不知吃了多少天材地寶用來調養身體。
即便如此,這三年后宮里也只有麗娘娘有福氣,為父皇生下了一兒一女。
他宋懷恩憑什么?
民間不是都說,他的身子早就不行了,那個外室這么多年不知找了多少偏方,肚子始終沒再有動靜。
眼看著馬上要做外祖母的人了,說懷就懷上了?
話本子里都不敢這么寫。
宋言汐倒了杯水遞到墨映雪手邊,請拍著她的后背道:“公主當心。”
墨映雪含糊應聲,借著她的手喝了半杯水,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她心有余悸道:“嚇死本宮了。”
只差一點,她的一世英名就毀在這一瓣橘子上了。
抬手輕撫著胸口,墨映雪有些后怕道:“五嫂,我剛剛差點以為自己要去見皇爺爺了。”
一旁的香蘭白了臉,趕忙跪下請罪道:“奴婢該死,驚嚇到了公主,還請公主責罰。”
墨映雪一怔,隨即氣笑了,“你跪下做什么,本宮又不是被你嚇的。”
想到什么,她面上多了唏噓,“看不出來,他一把年紀了身體還挺好。”
意識到自己說這些或許不太妥當,墨映雪輕咳了一聲問:“這些話,是母后讓你來告訴五嫂的?”
香蘭忙搖頭,“回公主的話,奴婢是自作主張來尋您和郡主的。”
她說著,面上多了遲疑。
墨映雪直接道:“你盡管開口,今日的話傳不到母后的耳朵里。”
話雖如此,香蘭仍有些顧慮。
她抬頭看了眼宋言汐,又趕忙移開視線。
這可急壞了墨映雪,催促道:“你快說呀,支支吾吾的是存心要急死本宮?”
香蘭哪里有這個膽量,生怕給她氣出個什么好歹,趕忙道:“公主先別急,讓奴婢想想該如何開口。”
墨映雪氣笑了,端起桌上的杯子猛灌兩口。
香蘭在皇后跟前伺候了幾年,對她的脾氣很是了解,不敢耽擱太多。
她斟酌片刻,深吸一口氣道:“公主,郡主,此事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