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聽得一臉詫異,故作不知反問:“二叔這話倒是奇了,待嫁自然就是在閨中待嫁,籌備來日成婚所需之物。
除此外,難不成還有另一層含義?”
林庭風臉色愈發(fā)難看,問出口的聲音染了顫意,“宋氏她,要成婚了?”
周氏糾正道:“二叔說錯了,是永安郡主要嫁人了。
如今她已與將軍府劃清干系,我們這些個外人,自然不好再如此稱呼她。
傳出去,別人免不得要笑話我們將軍府不懂規(guī)矩。”
無視林庭風越發(fā)蒼白的臉色,周氏繼續(xù)道:“說起來永安郡主也是好福氣,這天底下,哪有幾個女子不愿嫁到錦王府的。”
“錦王府?”林庭風目齜欲裂。
片刻后,他又否定道:“這絕不可能,她可是二嫁之身,錦王殿下是何等身份。
留她在身邊當個小玩意,逗個樂還行,怎么可能娶她進門。”
似是為了證實自己這話是正確的,林庭風看向黃豐問:“若你是錦王,可會娶宋氏為妻?
黃豐張了張口,沒等他回答,就被周氏搶了先。
她滿臉氣憤道:“分明你自己瞧不上她,看不見她的好,并非她之過。
是你眼盲心瞎,錯把魚木認作明珠,又把美玉棄之如敝履。
碰到錦王這般懂得憐惜她,尊重她之人,你心中沒有半句祝福就算了,竟還用如此惡毒的話羞辱她。”
說到最后,周氏一字一句好似詛咒道:“像你這般心胸狹窄之人,本就與她不相配,平白誤了她兩年好光陰。
我若是郡主,也只會日日盼著此生與你再不相見。”
林庭風雙眸猩紅,胸口快速起伏道:“來人,將這個賤人給我拖下去,關(guān)進柴房!”
周氏挺著腰,冷喝道:“我看誰敢。”
對上林庭風那雙仿佛要吃人的眼睛,她提醒道:“如今滿京的人,都知曉我肚子里懷著的是你們將軍府大房唯一的血脈。
我若一頭碰死,二叔不妨猜猜,明日御史臺那些筆桿子會如何寫你。”
林庭風氣得直哆嗦,伸手一指門口,“給我滾!”
周氏轉(zhuǎn)身朝外走,同春杏旁若無人般道:“他便是不說,咱們也是要走的。
這種晦氣的人,當真是看一眼都嫌多。”
“賤人!”
林庭風抓起一旁茶碗,便要砸過去。
黃豐忙撲了上去,低聲勸道:“將軍,切不可沖動。
大夫人身為女子,又素來與永安郡主交好,心疼她也是在所難免。”
林庭風怒聲問:“怎么,你也覺得本將瞧不上宋氏?”
黃豐輕嘆,“將軍又何必自欺欺人。”
知曉他心中不服,他不由問:“殿下何曾聽錦王殿下稱呼過永安郡主,為林宋氏?”
林庭風想反駁,話到嘴邊又愣在原地。
他此前并未留意過錦王對宋言汐的稱呼,他似乎,在人前一向喚她宋姑娘。
并非是林夫人或是將軍夫人,甚至不是陛下給予她的郡主封號。
在墨錦川的心中,她只是宋言汐,而并非其他什么身份。
即便意識到這一點,林庭風仍自欺欺人的想,他們二人私下早已有茍且,他不愿承認她已嫁為人婦也不無可能。
這說明不了什么。
他看向黃豐,沉聲問:“陛下可有為他二人賜婚?”
“賜婚圣旨眼下還未下來,只是京中已然傳開了。”
黃豐說著,又補充道:“錦王殿下昨日在大理寺外,當著一眾百姓的面放了話,揚言此生非永安郡主不娶。”
林庭風瞳孔微縮,“他當真如此說?”
黃豐點點頭,又道:“陛下對錦王殿下素來疼愛,他這些年又不曾向陛下求過什么,此次……”
“絕不可能。”林庭風不耐煩的打斷他,眼神篤定道:“宋氏當不上錦王妃。”
注意到黃豐的眼神,他想到什么,又道:“陛下最是看重皇家顏面,絕不可能允許錦王娶一個和離過的女子為王妃。
宋、宋言汐素來驕傲,絕不可能肯與人做妾。
他們二人之事,定然成不了。”
聽著他的話,黃豐雖不愿打擊他,卻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今日一早,皇后已經(jīng)宣了永安郡主入宮,估摸著,這會兒人已經(jīng)到宮中了。”
皇后統(tǒng)管六宮,若非關(guān)系到墨錦川的人生大事,她絕不會貿(mào)然插手。
若宣德帝不想認這個兒媳,只需將他叫進宮里教訓一頓,讓他死了這個心。
至于宋言汐,隨便賞賜些東西安撫即可。
可皇后偏偏在這個時候,宣她進宮。
帝后二人的態(tài)度,可見一斑。
林庭風越想越心驚,企圖為自己找補道:“皇后此舉必是叫她入宮聽訓,皇家的門,哪里是那么好進的。”
別說她如今是二嫁之身,光是永川侯府的門楣,想要攀上錦王府的高枝都是癡人說夢。
這絕不可能!
“將軍,你……”
林庭風打斷他,沉著臉吩咐道:“派人去宮門口盯著,一有消息,立即回稟。”
黃豐張口想勸他,又聽他問:“母親傷的怎么樣?”
“老夫人從椅子上跌落,摔斷了雙腿,如今骨頭雖已經(jīng)接好,卻感知不到疼痛。
聽大夫的意思,若半個月后仍是如此,老夫人以后恐無法下地行走。”
林庭風擰眉,“怎會傷的如此重?”
他有些生氣道:“詩涵不是送了她一個懂藥理的丫鬟,她是怎么照顧的。”
黃豐遲疑了一瞬,道:“那丫鬟因收買人證,企圖誣告永安郡主被當堂翻供,一頭撞死在了明堂上。”
“混賬東西!誰給她們的膽子,竟敢去狀告宋言汐。”林庭風氣得胸口快速起伏。
他捂住胸口,疼得臉色發(fā)白,不得不強壓下心頭的火氣。
黃豐看在眼里,緊張問:“王爺,您身上的傷究竟是誰打的?”
林庭風閉了閉眼,咬牙道:“錦王和他身邊那個暗衛(wèi)。”
“豈有此理!”
黃豐憤怒道:“將軍乃三品武將,即便他是王爺,也不能無故對將軍動手。”
他說著便要往外走,被林庭風喊住。
他問:“你當陛下為何不追究母親,只將誣告的罪名扣在了一個丫鬟身上?”
林庭風不由冷笑,自顧自道:“他這是,在堵本將的嘴呢。
我倒是要看看,他能不能堵住天底下千萬張嘴。”
他看向黃豐,道:“你附耳過來,我有事要你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