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看向師徒倆，唇角微勾，“奚大夫入京怎么也不提前來個信，我好去城外接你們。”
“接我們？”奚臨翻了翻眼，“這話你騙騙自己就行了，小爺我可不上當。
這一路來，沒少聽聞您這位神醫的事跡，可不敢勞煩您大駕。”
他余光瞥了眼墨錦川，哼哼道：“要不是有人寫信，說有什么要事非小爺出手，京城這破地方我才懶得來。”
奚臨說著，環顧四周問：“這么大個言府，怎么連點果瓜點心都不準備？”
他摸了摸只有半飽的肚子，不悅道：“我丑話可說在前頭，幫忙行，一天五頓飯得管夠。
每頓六葷兩素一湯外加四樣甜點，缺一樣都不成。”
墨錦川斜了他一眼，“怎么不撐死你？”
奚臨眼一瞪，“養不起是吧，徒弟，咱們走！”
昌九重重嘆了一口氣，然后當著幾人的面“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抱著他的腿喊道：“師傅，您就給王爺郡主一個面子，留下吧。”
奚臨挑眉，“留下？”
昌九忙點頭，表情那叫一個麻木。
一看就知道這種情形此前沒少發生。
偏偏奚臨還挺樂在其中，輕哼一聲道：“行吧，為師就給你一個面子，勉為其難的留下吧。”
聞言，昌九從善如流地站起身，就要過去給他搬椅子。
剛走到宋言汐旁邊，他驀地瞪大眼，指著李壯的尸身高喊道：“師傅，你快看！”
奚臨抬了抬眼皮，“慌什么，你好歹也是跟著為師見過大風大浪的，別毛毛躁躁的讓人看了笑話。”
話音剛落，他也瞪大了一雙眼，看看宋言汐又看看躺在那里的李壯，眉心狠狠跳了跳。
半晌，他問：“誰干的？”
宋言汐遞上一張帕子，簡單講了一下他們剛剛的推測。
奚臨咬了咬牙，低罵道：“又是這個女人，我就知道，粘上她準沒好事。”
他看了看躺在那里毫無聲息的李壯，似乎是想罵，可話到嘴邊到底咽了回去。
好歹現在是當人師傅的人，嘴上多少也得積點德。
拍了拍肚子，他正要開口，就聽一旁的小徒弟輕聲問：“師傅，能不能讓我試試？”
奚臨眼前一亮道：“怎么把你這小子給忘了！”
聞言，宋言汐和墨錦川同時想到了昌九的天賦。
他能準確無誤的，分辨出一包研磨過的藥粉具體的成分，放在其他地方定然也好用。
對上宋言汐的視線，昌九有些不好意思道：“郡主，萬一我聞錯了您千萬別生氣。”
看著他那沒出息的樣子，奚臨抬腳輕輕踹了踹他的屁股，“趕緊忙正事，待會兒有的是你們敘舊的時候。”
不等宋言汐開口，他又道：“聞仔細點，要是幫上了大忙，郡主一高興說不定就愿意教你針法了。”
昌九眼睛瞬間亮了，緊張的聲音都有些磕巴，“我一定好好聞。”
“沒出息。”奚臨轉頭沖著外頭喊道：“暗一，快讓廚房給小爺準備一桌滿漢全席，這一路可餓死我了。”
看著吃的一張臉粉里透白，比起分別時明顯胖了一圈的奚臨，墨錦川只覺得這話昌九來說或許更合適。
瞧孩子細胳膊細腿的，一看就知道那些好東西全進他自己肚子里了。
身為多年好友，只一個眼神，奚臨便立即猜到了墨錦川此刻在想什么。
他趕忙道：“可別想著往小爺頭上扣黑鍋，這小子之前應該是餓傷過，現在怎么吃都不長肉。
一天天飯也沒見少吃，愣是一兩不長。”
說起來此事，他就一肚子的氣。
“你說說，我攏共就收這么一個徒弟，寶貝的恨不得揣在褲襠里，我能餓著他？
那個老婆子半點道理不聽就算了，臨走還潑了我一盆洗腳水罵我黑心，你說我找誰說理去！”
奚臨一想到那洗腳水的滋味，趕忙朝著一旁呸了幾聲，抬手道：“快快快，水。”
墨錦川倒了杯水遞給他，欲言又止。
知道他肯定沒憋好屁，奚臨罵罵咧咧道：“今晚到小爺房里來，我請你喝個夠，管飽。”
話音剛落，就聽昌九激動的聲音響起，“師傅，味道是從他嘴里出來的。”
奚臨想也沒想道：“說什么屁話，他這一看就是被人用內力給震死的，能有什么味道。”
嘴上雖然這么說著，人卻已經站了起來，走到昌九身邊道：“轉過身去，別等會兒嚇到你。”
昌九聞言，趕忙轉過頭去。
奚臨看著李壯那張青灰的臉，嘆了一聲，扔了方帕子在他臉上，細長的手指隔著帕子輕捏了幾下。
“不像是藏了東西的樣子，打開看看吧。”
他說著，后退了兩步。
見墨錦川不動手，他冷笑了一聲問：“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干這種粗活吧？”
不等他挖苦，奚臨自覺開口：“我就是個臭治病的，要那么好的功夫干什么，手上有扎針的力氣就夠用了。”
他說著，嘿嘿一笑道：“倒是你，最近也沒有仗打了，平日可得注意操練著。”
明明說的是正事，可配上他那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宋言汐總覺得他說的不是什么好話。
墨錦川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分給他，走上前道了聲“得罪”，動作利索的卸了李壯的下巴。
只聽得“咔嚓”一聲，奚臨忙上前，擠開他道：“好徒弟，你趕緊的，等會兒味道該散了。”
昌九趕忙轉過身，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奚臨叮囑道：“記清楚這個味道，待會兒調配出來。”
昌九聚精會神的嗅聞者，根本顧不上同他說話，一雙眉毛緊皺著。
宋言汐看著，后知后覺意識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對。
這師徒倆的樣子，不像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反倒像是經驗老道？
瞥見她的眼神，奚臨訕訕道：“別想太多，我可不干下毒那種損陰德的事。”
他回頭看了眼門口方向，清了清嗓子道：“你們也知道，鄙人平時沒什么特別的愛好……”
墨錦川打斷他道：“說重點。”
奚臨摸摸鼻子，小聲道：“我們師徒游歷在外，一日三餐是要事。
昌九這孩子鼻子靈你們也知道，到了那街上，哪家鋪子做的哪道菜好吃，他一聞就知道。”
墨錦川一張臉黑沉如墨，“給你的銀子不夠花？”
奚臨“啪”地拍出一沓銀票在桌上，生氣道：“瞧不起誰呢，小爺可不是吃軟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