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沒吭聲，拍了拍手上的泥。
他當然不會告訴二狗，自己這腦子里的“神機妙算”不過是重生帶來的老底子經(jīng)驗。
前世跑這條山路時，他可沒少吃虧，差點連命都丟了。
他環(huán)顧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北面的一條隱約可見的小道上。
“收拾好東西，咱們走那條路。”
鐵山聞言愣了下，隨即皺眉：“成哥，這條路我瞅著不對勁，看起來不太好走啊。這車能行嗎？”
李成蹲在地上，捏了捏泥土，又掐了掐旁邊的野草，才緩緩說道：“路不好是好事，說明沒人走過。反倒是正路那里，恐怕已經(jīng)有人等著咱們了。”
“等著咱們？”王二狗感到莫名其妙，一拍腦袋，“誰能知道咱們要走哪條路？”
李成抬眼望向天空，“有些人，不是靠猜，而是靠逼。剛才咱們砸了他們的人，毀了他們的計劃，肯定已經(jīng)在想下一步該怎么收拾咱們了。”
“那怎么辦？真走這破路？”王二狗瞪著眼，心里有點沒底。
“能走。”李成幾乎是命令式地說道。
“別廢話，趕緊把東西綁緊。這路雖然難，但只要掌握好方向，咱們能避開他們。”
齊蘭聽了，抬眼看了看越來越黑的天色，低聲問道：“那邊太偏了，萬一晚上趕不到城里怎么辦？瀟瀟還小呢……”
李成推了推繞著額頭的汗巾，臉色沉穩(wěn)如巖石。
他張開厚實的手掌按了按齊蘭的肩膀：“蘭子，明天一早應(yīng)該能到，只要今晚咱們避開那些埋伏就好。”
齊蘭抿了抿唇，看著李成那雙堅定不移的眼睛，低聲道：“我和瀟瀟聽你的。”
而瀟瀟一聽這話，立刻大叫起來：“我不怕呢！娘，我也要跟爹走大冒險！”
李成微微一笑，寵溺地揉揉瀟瀟的頭發(fā)：“嗯，我家瀟瀟可厲害了，比那些臭馬匪強多了。”
眾人忙了一陣，把車廂里的物品盡量固定住，而后王二狗啟動了卡車。
車頭一搖一晃地開進李成指點的小道，在夕陽的余暉下，逐漸沒入山間。
路上的確不輕松。
山間小道崎嶇難行，土石遍布，不時還有些腐爛的樹根橫在路中央。
卡車輪胎幾次陷進松軟的泥地里，王二狗和鐵山只得下車推著走。
“哎喲喂，這破路！鐵山，那邊那根樹杈子你先弄走！”
鐵山扛著鐵棍，在前頭開路。
他一邊砍樹枝一邊嘟囔：“成哥，這路真不是人走的，我看連野豬都嫌棄。”
“慢點，別著急。”李成提醒道，“這種小路最容易翻車。”
車廂里的東西隨著顛簸發(fā)出咣當響，瀟瀟卻興致勃勃地趴在車窗邊，東張西望。
忽然她眼前一亮：“娘！娘！你看那邊樹底下，有只小兔子！哎呀，它跑得好快啊！”
“噓——”齊蘭趕緊拉住女兒，“別嚷嚷，山里頭什么野獸都有，咱得小心點。”
“知道啦。”
瀟瀟吐了吐舌頭，還是忍不住探頭往外瞅，不過這回倒是壓低了聲音。
前面又是個急轉(zhuǎn)彎，王二狗咬著牙使勁打方向盤：“這鬼地方，彎道比麻花還多！”
車頭猛地一晃，車廂里的東西又是一陣亂響。
李成趕緊抓住車門扶手穩(wěn)住身子：“慢著點，往左打，再往左打點！”
“成哥，我就是把方向盤擰斷了，這破車也開不快！”王二狗抱怨著，手上動作倒是聽話，慢慢地把車開了過去。
車子剛繞過陡坡，沒走多遠，輪胎便陷進了泥坑里,車底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咯吱\"響。
“哎呀！”王二狗猛踩剎車,扭頭沖后排喊道,“成哥,完了完了,輪子陷泥里了！這下可麻煩了。”
李成眉頭一皺,二話不說跳下車查看情況。
只見后輪深深陷在泥潭里,輪胎轉(zhuǎn)動時激起的泥漿四處飛濺。
“成哥,我來幫忙！”鐵山也跟著跳下車,擼起袖子就要上手。
“等等。”李成攔住他,“先找些樹枝和沙土來墊底，你去那邊撿些干樹枝,我去弄點沙土。”
兩人分頭忙活。
鐵山抱來一堆樹枝,李成也找來幾捧沙土。
他蹲在輪胎旁邊,一邊往泥坑里填沙土,一邊指揮:“二狗,你慢慢往前開,別猛轟油門，鐵山,咱倆一起推。”
“得嘞！”王二狗一邊應(yīng)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踩油門。
李成和鐵山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后推,汗水和泥漿混在一起,順著臉頰往下淌。
“嗬——使勁。”鐵山憋紅了臉。
終于,在三人合力下,輪胎慢慢爬出了泥坑。
這時齊蘭趕了過來,手里拿著塊干凈的手巾。
她默默地給李成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和泥點子,眼里滿是心疼。
“爹,喝水！”瀟瀟踮著腳尖,雙手捧著個皮水壺遞過來,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李成接過水壺喝了一口,寵溺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謝謝我們?yōu)t瀟。”
“行了,趕緊上車吧。”鐵山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天都黑透了。”
卡車總算重新啟程，繼續(xù)在崎嶇的山路上緩緩前行。
天色已經(jīng)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車燈在黑暗中投射出兩道微弱的光柱。
此刻，另一邊趙山正在來回踱步。
他猛地停住腳步，抄起桌上的酒瓶就砸了出去。
幾個蹲在墻角的馬匪嚇得一哆嗦，連忙把腦袋埋得更低了。
“他娘的！”趙山一腳踹翻了長凳。
“盯了一整天，連個人影都沒逮著，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一個瘦猴似的馬匪顫巍巍地開口，\"老板別生氣，興許是...是他們走了別的路？\"
“放屁！”趙山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那人面前，抬手就是一個耳光。
“老子布下這么多眼線，難不成還能讓他們插翅飛了不成？”
“要不...要不咱們分頭找？”另一個馬匪搓著手提議。
“多派些兄弟，把山上山下都搜個遍。”
趙山瞇起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你倒是提醒我了。”
他掃視了一圈蹲著的人，“都他娘的給我聽著，立馬分成五隊，把方圓十里都給我翻個底朝天！要是天亮前還找不著人...”
他拔出腰間的匕首，狠狠插在木桌上：“明兒個就用你們的腦袋喂狼！”
“是是是！”
馬匪們連滾帶爬地往外跑，生怕慢了一步惹惱這位殺伐決斷的當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