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死亡，才是終結……”

    這個天嵐輕輕咀嚼著這句話，又過了許久，眼中才涌現出了一抹悵惘之色，她問道“沒有例外嗎？”

    “不可能有例外。”老醫生似乎非常篤定。

    “萬一呢？真的就沒有萬一嗎？”天嵐繼續不甘心地問道。

    “丫頭，你這的這種懷疑，是對秩序守護者的不信任，哼哼。”這老醫生哼哼了兩聲，看似非常不爽。

    “嗯，我確實不太信任你們這個群體，因為你們的手段太老套，一點都不新鮮。”

    天嵐說道“把這些傳承者全部集中到了幽冥空間里，這和當初把那些天才集中到星空戰場之中又有什么區別？”

    “……”老醫生說道“你的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畢竟，那些玩意兒又不是我設計的，秩序守護者，也已經有相當不錯的新人頂上來了，嘿嘿。”

    天嵐的眉頭一皺，說道“聽你這話的意思，那個所謂的新人，我認識？”

    這個老醫生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拖長了腔，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哪。”

    “好煩，走人。”

    天嵐說著，直接站起身來。

    “你還有別的問題要問我嗎？”老醫生說道。

    “沒有了，起碼今天是沒有心情問你了。”天嵐說道，“改天再說吧。”

    “那我倒是有一個問題要問你。”這老大夫說道。

    天嵐一臉懷疑地看著他“正經問題？”

    “我這么正經的人，又怎么會問出不正經的問題呢？”老醫生說道“你總是這么不信任我。”

    “那你問吧，但先說好，我有權利不回答。”天嵐說道。

    一旁的斯辰仍舊處于強烈的難以置信之中，她實在是想不到，為什么自家小姐能和秩序守護者之間的關系這么好！

    “我的問題是……”老醫生臉上的笑容開始濃郁了起來“如果一定要在魔神傳人和時間傳承者之間舍棄一個的話，你會選擇誰？”

    天嵐聞言，身體狠狠一震！

    她的拳頭已經緊緊地攥了起來！

    “為什么要這么問？”她的眼眶已經有點紅了。

    “畢竟，我之前覺得，那姑娘在星空戰場里默默地幫了魔神傳人不少忙，可是，越是給人以期待的事情，到頭來就越是容易破碎。”老醫生說道“我就是這么隨口一問而已，你可以選擇不回答的。”

    “我了解你，你從來不會隨口一問。”

    天嵐深吸了一口氣，但胸中激蕩的情緒仍舊無法平復！

    她接著說道“你問出這個問題，是在提前告訴我命運的結果？”

    “我說過，你可以拒絕回答，跟隨你的內心走便是。”老醫生笑了笑，抬手示意了下“況且，我怎么會知道命運的結果，我又不是普魯士。”

    “不能兩個都留下嗎？”天嵐的聲音發顫，已經帶上了一絲不太明顯的隱隱哭腔“他們多般配啊，一定要一個死一個活？一定要人鬼殊途陰陽兩隔？”

    “不能兩個都選，這也是我的規則。”

    老醫生也隨之輕輕嘆了一聲，說道“這世界，沒有那么多兩全其美的事情。”

    看著天嵐一直處于沉默之中，老醫生說道“要不，你就拒絕回答吧。”

    其實，拒絕了，也就相當于告訴了他答案。

    天嵐很認真地思考了許久，才說道“這個問題，我不會拒絕回答。”

    老醫生覺得自己在人性的問題上難倒了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心情頓時大好，笑容越發濃郁了起來“那就告訴我你的選擇。”

    “我選他。”天嵐說道。

    老醫生說道“很好，這起碼證明，你不是一個愛心泛濫的人。”

    斯辰在旁邊看著這一切，莫名覺得，自己的心頭也有點堵得慌。

    她之前認為，身為幽冥傳人的大小姐，應該更狠辣一點，更漠視人性一些，不要這么和和氣氣，可現在，當小姐真的開始在兩個生命之間做選擇的時候，斯辰卻前所未有的難受。

    天嵐的眼眶已經很紅了，晶瑩的淚珠在她的眼睛里面打著轉兒。

    盯著這老醫生，天嵐的表情無比認真，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雖然不是愛心泛濫，但也請你們不要把我逼成一個殘忍的人。”

    …………

    而這個時候，林然已經和邊永賢走出了淘金者小鎮，在山野間不斷行走著。

    “這一片空間，到底有多大？”林然問道。

    他總覺得，這里自成世界，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從主世界里剝離出來的空間碎片。

    越是從藍星走的越遠，越是能夠見識到這世界的各種神秘面紗。

    “回親王殿下的話，我也不清楚。”這個黑衣人說道。

    他是黑月部落首領的心腹手下，名叫魯爾，其他人都叫他隊長。

    “你在這里生活了多少年了？”林然又問道。

    “三十五年。”魯爾答道“大人，從我出生之日起，就是在這里了，我的父親和母親，都是黑月部落的成員。”

    “你們這幾個實力排行靠前的部落，難道就沒想過要吞掉那個淘金者小鎮？”林然問道。

    “親王殿下，淘金者小鎮的作用，不僅僅是讓那些弱勢部族形成一個聚居點，更重要的是成為一個功能性的樞紐。”這個魯爾接著說道“不僅是我們需要淘金者小鎮的存在，這整個空間的所有勢力，都需要它來作為緩沖。”

    停頓了一下，這魯爾又深吸了一口氣，補充道“當 充道“當然，對于我們來說，這個所謂的空間，就是世界本來的模樣。”

    林然聽了，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邊永賢卻忽然哪壺不開提哪壺“那你們可真是夠可憐的，有機會的話，去遠行星看一看，那才叫世界。”

    林然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后者嘿嘿一笑，看起來倒也是完全無所謂。

    魯爾的眼睛里面已經升起了希望之光“是的，我們都很想出去看看，有些時候，聽那些外來者描述起外面的世界，真的讓人心馳神往。”

    他眼睛里的期盼之意可絕對不是作假。

    林然認真地點了點頭“好，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把你們都給帶出去。”

    說到這兒，他的心微微一動。

    就像是遠行星的人想要回到故土藍星一樣，這幽冥空間里的人，也想去看一看遠行星的模樣。

    人生就是一場場的輪回，世界也是一樣。

    “多謝親王殿下。”這魯爾笑著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林然承諾了這句話，使得隊伍里其他黑月部落成員的心情都隨之而好了起來。

    走了足足一個小時，他們才到達黑月部落的領地。

    這是一片丘陵，上面有著鱗次櫛比的房屋。

    這大部分的房子，都是就地取材，用樹木和石頭建造的，雖然比不上外面的世界，但也顯得非常規整。

    林然甚至還看到了好幾棟二層小樓，長得就像是藍星二十年前的別墅。

    嗯，還是黑海洲的風格。

    看著此景，林然的心中再度微微一動。

    “大人，我們的首領，就在主廳等您。”魯爾說著，指了指位于領地中央那最大的一座平層建筑。

    當然，也沒多大，頂多就是一個籃球場大小。

    魯爾一路把林然領進去，隨后，他們便看到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正坐在那主廳的中央。

    林然見到了他，忽然覺得很想吐槽——因為，這家伙，居然也特么的蒙著面！

    是的，那黑布不光遮蔽了口鼻，甚至連眼睛都擋住了！

    還看得見嗎！

    林然見狀，沒好氣地說道“堂堂的黑月部落的首領，就這么見不得人嗎？還是說，你們這里所有人，都是喜歡這樣藏頭露尾的穿衣風格？”

    “這只是我的個人風格而已。”那首領站起身來，笑呵呵地說道“還請親王殿下諒解。”

    “我怎么覺得你這聲音有一點點熟悉。”林然盯著對方臉上的黑布，多看了好幾眼，但還是找不到答案“咱們真的沒有見過嗎？”

    “親王殿下，我身在這空間里，又怎么可能出得去呢？”那首領微笑著說道。

    >  林然現在的性格，被這狗血的現實給逼的有點多疑，他說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圣光親王？你又怎么知道，我要找的是韓熙喬？”

    “親王殿下，你看。”

    這首領從旁邊抽出了一張紙，紙上有著一幅鉛筆素描畫像。

    這畫中人的模樣，居然是和林然有八九分相似！

    “這是誰畫的？”林然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首領說道“當然是韓小姐，她曾經在這里住了一段時間，并且留下了一幅畫像，說只要遇到畫中的圣光親王，就一定要把他給帶回來。”

    林然敏銳地把握到了重點，他抓住了首領的肩膀

    “你在說什么？她在這里住了一段時間？”

    在林然的印象里，韓熙喬的失蹤滿打滿算也沒二十天啊！

    然而，這時候，邊永賢卻從一旁提醒了他“林然，你別忘了，這里的時間流速不一樣。”

    “原來如此。”林然說道“幸好我們沒拖太久，不然的話，韓熙喬現在還不得是個白發蒼蒼的小老太太啊。”

    首領繼續說道“這里的時間流速，據說是與外界不一樣的，但最近，好像時間出現了一些波動，非常不穩定，時快時慢。”

    “時間不穩定？時快時慢？”林然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他確實是沒覺得有什么問題……時間或快或慢，怎么可能被生活在這里面的人感覺到？

    “親王殿下進來的時間還短，并未發現，其實這一片空間里雖然沒有日月，但是卻是有著黑夜與白晝的更替的。”首領說道“在以往，黑夜與白天的時間都是嚴格相等的，從未出現過任何變化，但是最近，黑夜白晝已經不再平分時間，而是變得很不穩定了。”

    林然瞇著眼睛問道“怎么個不穩定法？”

    “可能今天白晝比黑夜要略長一點，但第二天白晝的時長可能會驟減……我們統計了很多天的時間，但都找不到任何的規律可言。”首領說道“似乎這空間的時間是陷入了一種不穩定的怪圈。”

    林然若有所思地說道“也許，這一片空間，要發生某些前所未有的大變故了吧。”

    “確實如此。”那首領一下子笑了起來“親王大人一下子說到重點了。”

    然而，林然卻沒接他的話，而是話鋒一轉，說道“我現在已經非常確定，你的音色我以前是聽到過的，要么你自己揭開臉上的黑布，要么就死在這兒。”

    他的語氣已經變得冰冷。

    然而，這男人卻笑了起來“尊敬的監獄長大人，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林然的眼睛里掠過了一線危險的光“你剛剛喊我什么？”

    “監獄長嘛。”這首領笑了起來，他輕輕地揭開了臉上的黑布，道“或者，我喊你……羽村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