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黃昏在即,各處點了燈火,璀璨的光自琉璃燈散發出來,透著些暖意。
予歡和裴梓雋并肩而行,步伐閑適地走在通往望花塢的青石路上。
等了片刻,也不見裴梓雋開口,予歡停下了腳步。
裴梓雋腳步頓住,隨即轉過身看她。
兩個人對視了會兒,裴梓雋上前將她擁在懷里。
予歡任他抱著,“到底怎么了?”
她想了會兒也沒想明白他這突然變臉是因為什么。
片刻才聽裴梓雋悶悶地道:“真是同人不同命,我是妒忌那小子命好!”
予歡頓時想到他在淳哥兒這么大的時候都不知父親是何物。
哪里想過會被人這般喜愛過?
心下一軟,故意調侃他道:“真是出息了,你還想和兒子爭寵不成?”
裴梓雋當然不會和兒子爭寵,兒子被人喜歡,他只有高興的份。
只是,他蹭了蹭予歡的耳際,聲音帶著低落地道:“好在我還有予歡姐姐疼……不然,我得多可憐?”
予歡心里更軟了些,正想著要如何安慰他。
隨即就聽他道:“予歡姐姐那懲罰能不能輕點?”
予歡腦袋一清,頓時反應過來,感情他在這里等著自己呢?!
當即一把推開他,冷哼了聲,“你自己慢慢傷春悲秋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裴梓雋望著予歡的背影一臉幽怨,隨即追了上去,“予歡姐姐,予歡姐姐可憐可憐我……”
后面跟著的如白捂著眼睛,指間露出縫隙無語望蒼天,是不是趁他打盹兒的時候,自家主子被調包了。
主子在夫人面前這般撒嬌耍賴,坑蒙拐騙的,他堅決不信是自己那個殺伐果決,敬佩如滔滔江水的主子?
簡直沒眼看啊沒眼看。
是夜
里間兒的門被反鎖了。
裴梓雋和淳哥兒一起被鎖在了門外。
尤其是裴梓雋,他一點都不覺意外予歡對他的懲罰,所以才鼓動的兒子。
誰知,予歡姐姐連兒子都給趕出來了。
可見,她的氣不好消啊。
淳哥兒張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了看門,又仰臉看了看爹爹,“你惹娘親生氣了?”
裴梓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是啊,犯了點錯……”
淳哥兒雙眼登時睜大,“所以你才哄我,讓我說咱們一家三口一起睡?”
被自己兒子質問,裴梓雋更不自在了,“這哪叫哄你?你不是總想和爹娘一起睡嗎?”
“我……”淳哥兒想說他才不想,他只想自己和娘親一起。
不過娘親卻總讓他一個人睡,還說男子漢要自己睡。
他是退而求其次好嗎?
“你真是坑兒子的,哼!”淳哥兒頓時轉身就往對面的飯房間走去了。
以前在清南,他的房間就在娘親的隔間,現在竟然隔著花廳了。
而且還這么大,都是爹爹!
裴梓雋見此,有些好氣又好笑,抬腳跟了上去,真是一個都不好糊弄。
不過很快,父子倆就笑鬧成了一團。
予歡聽著兒子那歡快的笑聲,她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自是沒怎么生氣,只不過是想安靜地想想接下來的應對。
而這邊,梓雋剛剛哄兒子睡著,秦王那邊就打發了隨從硯臺尋他了。
裴梓雋拿了衣裳,小心地出來關好房門。
外間碧紗隔山后值守的侍女聽到動靜,從里面走了出來,看到裴梓雋身著中衣正打算穿戴。
侍女小臉兒一紅,心頭怦怦亂跳地連忙走過去幫忙。
只是,人還未到近前,一下對上裴梓雋不怒而威的視線,侍女的腳步戛然而止。
裴梓雋神色淡漠,聲音低沉,“不必你伺候,你去吧。”
說完,他自顧地穿戴起來。
侍女不敢違背,悄悄地退了回去。
……
“坐。”秦王一見到裴梓雋便示意他不必行禮,“原想著你一路舟車勞頓讓你好好休息的。
只是,剛剛收到消息……”
裴梓雋挑眉,“何等消息?”
父子二人自從三個月前開始親近起來的,但可能是血脈相連的關系,相處起來也并沒有什么生分或不自在。
裴梓雋隨意坐在旁邊,等著秦王繼續。
秦王神情嚴肅,“剛剛收到消息,太子已經解禁了。”
裴梓雋眉峰微鎖。
隨即,秦王繼續道:“三年前,圣上一直壓著太子倒賣鹽引謀取私利的折子,包庇之意明顯。
直到你親手拿出了實證,圣上這才不得不對太子做出處置,儲位差點不保,他這一禁足被禁三年。
太子心胸狹隘,想來對你恨之入骨,我們不得不防。”
裴梓雋手指嘟嘟嘟地敲擊著面前的桌面,只須臾,瞇了瞇眼道:“是長公主的手筆?”
秦王雙眼一亮,都是欣賞,“沒錯,這次我是將我那姑母得罪狠了……”
裴梓雋看向秦王,“父王可有奪嫡之心?”
秦王面色微變,“休要胡言……”
說著,立即起身走到門口處,還張望了一眼。
見只有自己的老管家守著門口,梓雋的人在幾丈之外。
秦王這才轉過身關上門回來,滿是不贊同地道:“以后切勿口無遮攔……”
隨即又道:“如今你身份不同,行事也要改改,不可再如以前那般行事乖張,無所顧忌。
之前你是單純的指揮使尚且讓人不放心又針對。
如今,你馬上是我秦王府世子,一言一行都盯著呢,也讓人更忌憚,自然也少不得算計。”
裴梓雋聽親王說完輕笑了聲,“父王既然沒有爭儲之心,又何必這般小心?”
“你……”秦王有些語塞,隨即有些無奈,“你啊,為父如此小心還被人三不五時地敲打,若不小心,早不知如何了。”
裴梓雋挑眉道:“父王就是做得太好了,才會被疑,你像晉王夏泊淮,他還握著漠北那么多兵馬呢,現在不是還好好的?”
秦王眼里閃過一抹復雜,“不一樣的,先不說我了,你的身份想必很快就會天下皆知。
如今身份不同,外界的關注點自然也不同,總之謹言慎行沒錯就是了……”
裴梓雋回到望花塢的時候,已然是半個時辰后的事了。
只是,發現予歡正披著披風,手持燈籠,站在櫻花樹下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