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將近，顧蒼生急忙閃身到各個營地之中。他抬手放出一輪輪明月，營地的陰影中浮出了一個個黑色的人形怪物。他們迎戰(zhàn)的架勢大部分都是大夏神軍拳，但也有十幾個比較特別。一個黑影如蛇般扭動身軀，另一個人大開大合地以劈掌進攻……這些黑影出現(xiàn)的地方，正是關(guān)押犯人的地方。顧蒼生推測，這些怪物，很可能就是營地之中的人變成的。但即便如此，數(shù)目也對不上，眼看天越來越黑，顧蒼生不得已，和孽孽先離開了營地。明月當(dāng)空，寒風(fēng)微涼。他們坐在高高的雪山上。孽孽從乾坤戒里取出串好的肉串，熟練地烤了起來，又架起鐵鍋，熱了些血精酒。“給，十一。”她將盛滿血精酒的杯子遞給顧蒼生，顧蒼生眺望著營地。孽孽第三只神眼閃動著。“怎么樣？有異動嗎？”孽孽撇撇嘴，忽然坐在顧蒼生身邊，伸手抵住他的后腦勺，額頭與他相抵。顧蒼生能感受到孽孽柔嫩的額頭，能聞到她身上清新的香味。孽孽呼出的熱氣又從他的鼻子進去。這親昵的感覺，如同當(dāng)年在茅草屋中相依為命的時候。孽孽的眼皮不斷顫動，她的心顫動地更加厲害。顧蒼生感覺到一股奇異的力量正不斷從孽孽的額頭流轉(zhuǎn)過來。接著，神奇的一幕發(fā)生了，他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新的視野！孽孽坐到一旁，顧蒼生吃驚的發(fā)現(xiàn)，她額頭的眼睛消失了，變成了暗淡的印記。顧蒼生探手摸了摸，孽孽的神眼，竟然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額頭上！神眼光芒流轉(zhuǎn)，吸收他的仙力，將營地中的一切都映入他的腦海。這是一種極其特殊的視角，即使顧蒼生沒有去看，但神眼依舊出現(xiàn)了營地的畫面。顧蒼生暗自驚訝，這就是神眼的力量，果然玄妙。孽孽取出些調(diào)料灑在烤肉上，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三眼神族的神眼是可以給予別人的。哥哥姐姐怕我將眼睛給你，所以一直瞞著。孽孽的一切都屬于十一，就連這只眼睛也是，等我找到合適的方法，就會將神眼送給你。”她隨意的語氣，讓顧蒼生的內(nèi)心有些難過。往事一幕幕地浮現(xiàn)在眼前，他已經(jīng)從茅屋中走出，可孽孽還留在那里。“孽孽，已經(jīng)夠了，我們都要向前看，屬于你的永遠屬于你。”“騙子，小心眼兒。”孽孽忽然落淚，淚珠落在穿著烤肉的木棍上，化作白煙。“什么？”孽孽遞給顧蒼生烤肉，扁著嘴道：“你是不是還在為我騙你的事生氣？”“沒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有，就是有！”孽孽淚目盈盈地看著顧蒼生，道：“你說屬于我的永遠屬于我，可以前，我是屬于十一的，十一也是屬于我的。現(xiàn)在呢？你在大夏遇到了別的女人，就將我甩的遠遠的。我來兇蠻是為了什么？哥哥姐姐的確對我很好，但十一，你別忘了，我在這里就是為了……”孽孽忽然低頭，將嘴巴閉得緊緊的。因為顧蒼生嘆息了。她覺得，一定是自己這么說，讓十一覺得虧欠。將自己的人身加在別人身上，一定是特別沉重的事，她不想十一這樣。孽孽扁著嘴道：“明明以前……不管什么，你都會和我說的……”她遞給顧蒼生烤肉，顧蒼生伸手接過，一邊吃一邊看著孽孽。孽孽長高了，變得好看了，久居高位，也有了尊貴的氣質(zhì)。但如果孽孽知道了無限暗界和死生之氣的事，她又會馬上變回以前那個孽孽。為了自己，用盡所有的辦法。孽孽的神眼能夠看到未來，代價是消耗壽命。即使她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她也會不惜代價地不斷嘗試。壽命？她根本不在乎一丁點兒。她在乎的只有自己。她就是這樣一個傻丫頭。而且，孽孽很聰明，非常非常聰明，任何的蛛絲馬跡，都會讓她知道很多事。他不是不親近孽孽，是不敢。顧蒼生心里也有些難過，他打心眼里希望：孽孽要是笨一點，自私一點就好了。孽孽咬著烤肉，伸手抹了抹眼淚。她不哭也不鬧，只是安靜地吃東西，安靜地擦眼淚。但這番樣子更讓顧蒼生心里難過。難道過去這么多年，還是和當(dāng)年一樣，要過的這么傷心嗎？顧蒼生起身走到孽孽身旁，擦了擦她的眼淚。“別哭了。”孽孽扁著嘴，道：“那……不許生氣了。”“沒生氣。”“那為什么不理我？”“你說北獄里有我爺爺?shù)南ⅲ阍趺粗赖模磕愀艺f你進去過北獄？”孽孽眼神立刻躲閃起來。顧蒼生道：“我就知道，又是用神眼看的，而且不知道又看了多少次。”孽孽急忙道：“十一，神眼確實會耗損壽命，但是現(xiàn)在我的境界很高，已經(jīng)超越偽仙，到達了地仙的地步。壽命很長很長，根本……”看顧蒼生皺起眉頭，孽孽吐了吐舌頭，忽嫣然一笑，抱住他的腦袋。“好啦好啦，我以后不用了。”孽孽仿佛回到了以前。顧蒼生受傷的時候，難過的時候，她總會抱著他的腦袋。所以她有時候真的很煩，為什么自己的胸膛沒那么大的變化！顧蒼生忽然掙脫，孽孽也急忙跟著他走到懸崖邊。他們看到了極其可怕的一幕。營地中走出了密密麻麻的黑影。除了營地之中，在各種巖石的后面，樹后……所有陰暗的角落中，都有人影走出。“難怪營地的黑影那么少，看來，那些陰影不足以容納他們，所以都出現(xiàn)在了別的地方。”無數(shù)的黑影從四面八方走出，然后走向北獄。他們每行幾步，就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放在頭頂，然后磕頭。“他們……在朝拜？”孽孽發(fā)出驚疑之聲。忽然她臉色一變，這么大的陣仗，兇蠻那里不可能沒有發(fā)現(xiàn)！但從來沒有匯報，難道說……顧蒼生與她想到了一起，兩人飛向西面。果然，西面巨大的部落中，也在走出一個個黑影。“看來這里已經(jīng)完完全全被北獄控制了。”顧蒼生凝望北獄，天空中的裂縫，仿佛無盡的深淵。這世上，永遠有著無法解釋的存在。越是變得強大，越覺得自己渺小。顧蒼生沉吟片刻，竟縱身落向無數(shù)黑影，孽孽心中一緊，也跟著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