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燁推門走出審訊室。
李組長面無表情地迎上來。
\"怎么樣？有進展嗎？\"
唐燁長舒一口氣，將一個記滿信息的本子遞過去：\"他的心理防線徹底垮了。\"
李組長眼中閃過訝異，\"廖國勝這只老狐貍狡猾得很，每次交代都像擠牙膏，一到關鍵處就拿‘記性不好’打太極。你是怎么撬開他的嘴的！\"
\"我們在查辦雇兇殺人案時，剛好抓到了他的情人。\"唐燁解釋道，\"他本以為情人能在外圍運作，自己還有機會被拉出去。沒想到連她也落了網，這下子徹底慌了神。\"
李組長恍然頷首：\"原來如此，看來這次真是找對人了。\"
\"不過是碰巧罷了。\"唐燁謙笑一聲，隨即正色道，\"李組長，有件事必須匯報。廖國勝剛才供出，廣泰能源總經理項強存在嚴重違紀違法行為。當初在搬遷工廠的過程中，存在以權謀私的行為。\"
聽聞\"廣泰能源\"四字，李組長神色驟凝。
作為國企負責人，正處級的項強與韓光耀同級。
這也正是他在隨遠縣敢無視地方官員的根源。
\"若牽扯到廣泰，事情就復雜了。\"李組長沉聲道，\"我稍后就向杜斌書記匯報。\"
雖然語氣很沉悶，但唐燁卻聽出一絲振奮。
查得更大的魚，意味著這次調查行動更有價值。
\"隨遠的問題就像團亂麻，被這幫人攪得千瘡百孔。\"唐燁感慨不已。
\"這是早期粗放發展留下的后遺癥。\"李組長聳聳肩，\"好在周書記上任后狠抓整改，整個政治生態正在好轉。\"
\"還得靠紀委同志鐵面執紀，相信漢州的風氣會越來越好。\"唐燁笑著拱手告辭。
目送唐燁驅車離去。
李組長暗自思忖：這年輕人確是塊紀檢的好料子。
他曾向杜斌提過此事，對方卻認為唐燁是全能型人才，在其他領域同樣能擔重任。
其實他也能理解。
紀委的地位雖然很高。
但除非下定決心，在得罪人的路上走到黑，是不可能輕易選擇從事紀委工作的。
返程途中，唐燁望著車窗外掠過的街景，心中頗有感觸。
與紀委同志多次接觸后，他愈發體會到為官要走正道。
追求政績，要光明正大。
一旦失去原則和底線，終會淪為階下囚，如喪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終日。
……
韓光耀坐在辦公室里，盯著縣公安局送來的材料，臉色沉得如同暴雨前黑壓壓的云層。
他和廣泰能源總經理項強打過無數次交道。
兩人同為正處級干部，項強向來不把他這個縣委書記放在眼里。
尤其是在污染的問題上，廣泰是最大的污染企業，但它拒不接受隨遠政府的監督，讓韓光耀吃了無數次啞巴虧。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項強竟把廣泰折騰得烏煙瘴氣。
不僅將企業當成自家私產隨意支配，還借著上市噱頭騙取政府的引導資金。
想收拾項強，韓光耀卻深感掣肘。他將情況匯報給李朝陽市長，靜候下一步指示。恰在此時，辦公電話響起，他連忙接起：\"李市長，我是韓光耀。\"
\"剛開完五人組會議，\"李朝陽的聲音透著輕松，\"我提了廣泰的事，本以為會被擱置，沒想到紀委杜斌書記格外重視。
市紀委查廖國勝時，早就掌握了項強違紀的證據。周書記聽完來龍去脈，當場把茶杯摔了。不出意外，紀委工作組已經進駐廣泰了。\"
\"多謝李市長支持！\"韓光耀難掩驚訝。
\"別謝我，\"李朝陽笑了笑，\"這事還得歸功于唐燁。杜書記說，他在廖國勝案中起了關鍵作用，正是廖國勝的檢舉讓廣泰的問題徹底曝光。\"
\"唐燁確實在這次案件中功不可沒。\"韓光耀感慨道。
\"這年輕人政治覺悟很高，\"李朝陽接著說，\"他之前在《求是》上發表的文章，現在成了漢州黨員的必學材料。你手下有這樣的人才，可得好好培養。\"即便升任市長，曾擔任黨校校長的李朝陽，對唐燁仍是愛才心切。
\"是啊，唐燁的能力有目共睹。\"韓光耀若有所思地說，\"接下來，得給他壓壓擔子了。\"
……
聶凱坐在辦公室里，握著廣泰能源內線打來的電話，臉色沉得像鉛塊。
原本他還指望著廣泰在香港上市，靠這樁政績再往上挪一挪。
沒成想！
廣泰總經理項強竟被市紀委工作組當著全廠幾千號人的面押走了。
從目前消息看，項強怕是兇多吉少。
辦公電話突然響起，縣委辦主任的聲音傳來：\"聶凱同志，韓書記指示召開緊急常委會議。\"
\"知道了，馬上到。\"聶凱壓下翻騰的心緒，整了整領帶走向會議室。
屋內氣氛凝滯如冰。韓光耀最后一個進門，拿起話筒時聲音沉得發緊：\"剛接到市紀委通知，廣泰能源總經理項強嚴重違紀違法，已被立案調查。大家要引以為戒，有問題的盡早向組織坦白，爭取寬大處理。\"
會場頓時響起竊竊私語。聶凱喉頭滾動，低聲發問：\"廣泰正籌備上市，這時候調查項強，會不會影響進度？\"
韓光耀眼皮都沒抬，徑直翻到下一頁文件：\"第二件事，跟廣泰上市有關。負責其上市的律師事務所被查，初步證實廣泰上市計劃是一個巨大的騙局。\"
這話像顆炸雷在會議室炸開，所有人都驚得說不出話。
聶凱更是如遭雷擊！
他一直為廣泰上市忙前忙后，協調各種關系，到頭來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下意識抬頭，正撞上韓光耀輕飄飄掃來的目光。
\"第三件事，\"韓光耀話鋒一轉，\"隨遠縣常委班子現有十二人，擬增設一名常委。唐燁同志來隨遠時間雖短，但成績有目共睹。今天提議，將唐燁也納入縣委常委候選人進行考核，請大家投票表決。\"
聶凱還沒回過神。
刷刷刷！
周圍已是一片舉手聲。
縣長高宏、副書記程琳、紀委書記張翔、組織部長康嘉譯相繼抬手。
他咬了咬牙，也緩緩舉起手臂。
這時。
韓光耀也落下決定性的一票。
\"全票通過。會后，請組織部將候選人名單報給市里。然后走相關流程。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