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唐燁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是萬明。
萬明約他吃飯談事。
唐燁瞬間意識到，城關街道縱火案有了突破性的線索。
唐燁依約前往與萬明碰面的大排檔
見到萬明，唐燁主動說：“這頓飯我請。”
萬明大大咧咧地坐下，笑著回應：“那我可就不客氣啦。”
待菜上桌，萬明仰頭灌下一瓶啤酒后，切入正題：“關于那起縱火案，我向市局的幾位前輩打聽過了，跟一個被稱作黃公子的人脫不了干系。”
“黃公子？”唐燁心中暗自琢磨，能被稱作“公子”的，背后往往有著深厚的背景，他頓時來了精神，追問道，“詳細說說。”
“聽說黃公子在省里有硬關系，是某位領導的侄子，在漢州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
“哪個領導？”唐燁腦海中迅速盤算起省里領導的名單，姓黃的確實有兩位。
“這就不清楚了。反正這人神通廣大得很。前年有個副市長順利升到省里任職，據說就和他有關聯。他在漢州壞事做盡，不過頭腦精明，每次犯事都能找人頂包。
他手下養了四個大馬仔，號稱‘四大天王’，商德易便是其中之一。
還有個姓馬的，在商業街那塊，借著裝修的名義，變相向商戶收取保護費。哪家商戶要是不把裝修工程承包給他們，就會遭到瘋狂報復。
姓曹的，包攬了漢州寺廟的香火生意。不允許外面帶香進廟，必須要在他們那邊買。有外地導游舉報，結果被打斷了手腳。
至于城關街道的停車場，負責人姓戴，他包攬了不少停車場。城關街道那個停車場，因為臨近旅游區，每年能給他帶來幾千萬的豐厚收益。
之前還出過一件事，外地的旅游大巴司機集體嫌停車場收費過高，便在站外攬客。
姓戴的得知后，立馬帶人在高速路口攔截，引發了一場大規模的群毆事件。多輛大巴車被砸得稀爛，好多司機被打成重傷，影響極其惡劣。”
唐燁聽著萬明的這番講述，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他原本就知道這幫人作惡多端，卻沒料到已然發展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兩人各灌下三瓶啤酒后，萬明的手機突兀響起，來電顯示是喬良。
“喬局，您好！不知您有何事吩咐？”萬明接起電話，語氣中帶著幾分敬重。
“有件事得告訴你，情況很嚴重……”喬良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透著幾分凝重。
“什么？竟有人舉報我暴力執法，還敲詐勒索商家？喬局長，您對我應該是了解的。我在執法時，偶爾確實會采用些特殊手段，但那都是事出有因。至于敲詐勒索，簡直是無稽之談！”
萬明提高了音量，情緒激動。
喬良在電話那頭沉聲道：“老萬，我信得過你的人品。可這次事情鬧得很大，是有人向市局檢舉的，而且方才市局在你的辦公室搜出了大量現金。”
萬明沉默了數秒，旋即反問道：“喬局，這明顯就是栽贓陷害啊！”
喬良雖對萬明質疑自己權威的態度略有不滿，但內心深處，對這位血氣方剛、滿懷正義感的年輕晚輩還是頗為欣賞的。
他緩了緩語氣說道：“最近正處在風口浪尖上，要不你先休息一段時間，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回來上班吧！”
萬明滿心氣悶，掛斷電話后，仰頭將瓶中的冰啤酒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唐燁瞧出了端倪，試探著問道：“被停職了？”
萬明無奈地點點頭，苦笑著說：“沒辦法，手伸得太長，難免招人嫉妒。”
唐燁半開玩笑地說道：“最近這段時間，你確實太出風頭了。都怪我不好，不該什么事都喊你來幫忙處理。”
仔細想想，萬明若只是在天陵縣處理各類案件，那是職責所在，順理成章。
可他多次跨區域辦案，這無疑挑戰了某些人的權威，對他產生不滿也在情理之中。
此外，這也足以彰顯出黃公子背后勢力的強大。
在敵對勢力眼中，萬明就像一把利刃，只要把這把刀折斷，江市長便如同沒了尖牙的老虎，再無威脅。
萬明擺了擺手，說道：“跟我還這么客氣做什么？只是現在感覺空有一身本事，卻無處施展。”
唐燁挑眉，笑著問道：“你不會就這么一蹶不振了吧？”
萬明微微一愣，目光復雜地看向唐燁，問道：“你有什么計劃？”
唐燁拍了拍萬明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如果對手只是些小角色，即便做出成績，也難有強烈的成就感。對方越是強大，我們越要展現出堅韌不拔的毅力，如此，最終收獲的成果才會越大。”
萬明暗自佩服唐燁面對困難時所展現出的勇氣，追問道：“那現在我們該怎么做？”
“示敵以弱，等待對方露出更多破綻。”
唐燁眼中閃過一絲銳芒。
萬明摸著下巴，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不符合我的氣質啊！罷了，照你說的辦。”
萬明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么妥善的應對之策。
喬良雖說打著保護他的旗號，可萬明心里跟明鏡似的，喬良這是想借此機會樹立自己的權威。
在天陵縣的時候，萬明確實深受杜成峰的信任，然而公安系統有其固有的層級管理模式，上級部門對下級部門握有更強的管控權。
第二天上班，萬明徑直去找喬良，堅決要求與投訴自己的人當面對質。
就在這時，郭川走了進來。
“萬明，你別跟喬局耍性子、拍桌子。昨天喬局在市局領導面前信誓旦旦地保你，不然昨天你就得被停職查辦了。”
萬明抬起頭，目光冷冷地看向郭川。
“老郭，少在這兒說風涼話。有人膽敢在我辦公室里埋贓，這明顯是咱們內部出了叛徒。”
郭川面色瞬間一沉，他心里其實清楚萬明并非那種會收受不義之財的人。
可他嘴上卻依舊不饒人，譏諷道：“到底是內部有叛徒，還是你手腳不干凈，自己心里最清楚！”
萬明此刻滿心冤屈，氣得簡直想把郭川生吞了。
他和郭川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
如今自己陷入這般困境，郭川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喬良無奈地嘆了口氣。
“萬明同志，看來你還是沒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等你什么時候反省好了，再來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