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平市公安局重查陳年舊案，一起惡性傷人案的背后居然牽扯多方勢力，這也難怪當初案子會查不出來，最終列為疑案。
隨著郭才被抓，有人開始坐不住了，李威的敲山震虎計劃還在進行，就是要利用郭才被抓的機會把更多的罪惡給挖出來。
凌平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梁秋帶著兩隊人直奔紅山縣內的精神病院，這一次和抓捕郭才不同，沒有過多隱瞞，這也是李威的意思，不是去抓人也不是去調查，就是去制造影響，引發某些人的恐慌。
“梁局，咱這是去紅山縣精神病院抓人？醫生還是病人？”
有人忍不住問道，因為在幾個小時之前就陪著梁局長去了一趟紅山縣。
“調查！”
梁秋清了清嗓子，“還記得上次猴子假裝病人差點命都沒了的那件事吧！”
“當然記得，說心里話，我以前真沒覺得猴子怎么樣，但是那件事之后，我服了，換成其他人，早就完了，抓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槍斃了！”
梁秋搖頭，那件事已經結案，抓人找證據是市公安局的事，案件移交之后就不再歸他們這邊負責，檢察院和法院進行審核量刑，那就不是市公安局可以管的事。
關于這件事梁秋后來也側面地打聽了一下，當初涉案的幾個人判得并不重，最終好像定性為濫用藥物傷害他人精神和身體，對于病人的意外死亡，幾個人都一口咬定不是人為，至于天臺發生的事，也只是對病人的一種懲罰，并不是真的要害人。
這就很麻煩，精神病人的口供無法成為最終量刑的依據。
“算了，不提這件事。”
梁秋笑了一下，索性不去想，那樣只是自尋煩惱，因為他清楚即便是李局也只能整頓市公安局，保證案件公平，不出現冤假錯案，對于檢察院和法院根本沒有任何約束力，只能是做到自己問心無愧。
警車朝著紅山縣而去，這一次紅山縣那邊提前得到了消息，市公安局的動向本來就有人盯著。
紅山縣委大樓，縣委書記楊廣文陰沉著臉，此刻他的辦公室里坐著的正是縣公安局長徐成，也是他的親信。
“楊書記，這件事我確實不知情，市公安局那邊沒提前知會，開著普通車過來，直接把人抓了就走了。”
徐成看向楊廣文，意識到楊書記對這件事極其不滿，郭才在紅山縣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種業公司規模連年擴大，按照這樣的發展速度，用不了幾年就能做成省內最大的種業連鎖企業，這對紅山縣是有好處的，種業公司的總部建在紅山縣，最終的業績也會算在紅山縣頭上。
“一個賣種子的，能犯什么法！”
楊廣文冷哼一聲，“徐局長，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這就是一場政治斗爭，某些人雖然走了，但是在紅山縣當慣了土皇帝，還想繼續說了算，尤其是過去跟著他的那些人，沒事就去市里找，意圖已經極其明顯。”
楊廣文雖然沒有直接提名字，徐成還是能聽出來，他說的就是上一任紅山縣委書記李威，現在的市公安局長，因為紅山縣新區的建設計劃被李威給攪了，梁子就算是結下了，而且他也清楚紅山縣新區一旦真的獲批，對于這位剛剛上任不到半年的縣委書記必然是名利雙收的好事。
“楊書記，您說得非常對，對于郭總的案件，我想辦法和上面溝通一下，畢竟是在紅山縣，如果真的有案子也應該交給縣公安局來查，就是擔心。”徐成笑了一下，“您也知道李局長的脾氣。”
“他脾氣大，難道我沒有脾氣，你沒有脾氣嗎？怎么說你也是縣公安局的一把手，全縣的治安案件是你在全權負責，市公安局的觸手也不能伸得這么長。”
楊廣文冷哼一聲，提到李威就是一肚子的火，目前的情況，紅山縣新區的建設肯定市里不會批，只能等到換屆，吳剛當上市長，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首先是私下關系和吳剛更好，相信吳剛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要燒一燒，打造一個紅山縣新區，不僅是自己的業績，也是他這位新市長的業績，只要市長點頭，夏國華應該不會反對。
這里面壞事的就是李威，還有現在的市委書記劉振興，讓楊廣文高興的是劉振興馬上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以后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楊廣文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使了個眼色示意徐成不要說話，拿起手機轉身來到窗戶前面。
“是我。”
楊廣文從頭到尾只說了這一句，他在聽，電話里的男人很快說完，然后電話直接掛了。
“麻煩又來了，你去處理一下，市公安局的車子馬上就到紅山縣，不管去哪，必須給我盯緊了，隨時匯報情況。”
“是。”
徐成連忙起身，看了一眼縣委書記楊廣文，他肯定是不想和市公安局那邊有任何沖突，道理很簡單，市公安局屬于上級部門，等于是主管部門，剛剛楊廣文說的那些道理他都懂，但是不可能真的和市公安局發生沖突，尤其是一把局長李威，更是得罪不起，除非自己這個縣公安局長不想干了。
“徐局長。”
楊廣文喊住了徐成，這時徐成已經走到門辦公室門口，聽到楊廣文喊自己連忙停下，轉過身，“楊書記，還有什么要吩咐的？”
“記住，你才是紅山縣公安局一把手。”
“是，是，明白。”
徐成苦笑了一下，話都會說，但是誰都不傻，楊廣文還是縣委書記，那又怎么樣，還不是在李威面前吃癟，惹了一肚子火回來，紅山縣新區的計劃也沒有獲批。
他心里這樣想，但是在楊廣文面前不可能這樣說出來，最好的方式就是兩面都不得罪，就是夾在中間難做人。
從縣委書記辦公室出來，徐成快速朝著電梯方向走去，紅山縣委大樓的電梯是楊廣文來了之后改造的，原本就有相關的規劃，但是被上一任縣委書記李威否決了，縣委大樓一共就這么幾層，沒有必要搞什么電梯，平時多走走樓梯對身體也好，但是楊廣文來了之后立刻大筆一揮簽了字，臨時從縣財政局弄了一筆錢過來，據說改造加上電梯采購花了不少錢。
這種事不可能有人過問，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錢，而且新縣委書記來了，安裝一部工作用電梯也很正常，據說這件事還是縣委下面的副職領導主動提出的，一開始楊廣文還不同意，但是在那位副職領導強硬要求下才答應下來。
徐成從縣委大樓出來，立刻打電話，很快得到消息，市公安局的警車直接去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
徐成一臉的不解，如果是去調查郭才的種業公司，完全可以理解，畢竟人都抓走了，這到底是什么路數，讓人徹底搞不懂。
“你們也趕過去，我馬上就到。”
徐成上了車，啟動車子直奔精神病院趕過去，很快看到了市公安局的警車，還有站在大門口的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常務副局長梁秋。
車子停下，徐成連忙下車，滿臉帶笑，“梁局，您到下面來了，怎么沒提前給我打個電話，一點準備都沒有。”
梁秋回頭，“知道你忙，就是過來看看，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既然來了，溝通一下。”
精神病院的大門沒開，主要是因為這里特殊，精神病院和普通醫院性質不太一樣，即便是警方調查，必須是得到院方領導的同意才能進入。
徐成面帶笑意，“我試試，平時接觸的不多，梁局，方便透漏一下是什么案子嗎？”
“也沒什么，就是來調查一下。”
梁秋是故意的，他越是這樣說，越是讓人心里沒底，關鍵就是剛剛抓了郭才，然后立刻就來紅山縣精神病院調查，相信肯定會有人把兩件事聯系到一起，即便是郭才什么都不說，但是在某些人的眼里，郭才這個人已經靠不住。
這一招李局用得絕對高明，梁秋也算是學到了。
“那好吧。”
徐成笑著點頭，然后朝著大門方向走過去，這時里面恰好有人走出來。
徐成清了清嗓子，“我是縣公安局長徐成，這里誰負責？”
“我。”
從大門里面走出三個人，中間的男人五十歲左右，戴著眼鏡，給人特別有學問的那種感覺，穿著很白的那種大褂，“現在是病人活動時間，外人不方便進入。”
這等于是直接拒絕，沒有任何余地，除非有證據表明精神病院內部存在犯罪，或者正在發生犯罪活動，否則公安局也不能強行闖入，尤其是精神病院這種地方，一旦強行闖入引發里面的病人恐慌造成嚴重后果，誰都承擔不了責任。
“那什么時候可以？”徐成問道。
“還是先說一下到底什么事，我是這里的院長，有什么事，我可以和你們談，而且隨時可以。”
他說完使了個眼色，站在他左側的男人上前，從里面去掉了門鎖，廢了很大力氣去掉上面的門閂，兩米多高的大鐵門，兩個人合力才能打開，這都是為了防止精神病人出逃。
隨著鐵門打開，院長邁步走出，目光快速在門口的這些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停在一旁的警車上面。
梁秋上前，“打擾了，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梁秋，叫我小梁就可以，方便到車上單獨談一下嗎？”
院長眉頭微皺，“我覺得沒有必要，有什么事當著面解決，雖然我是院長，有一些業務上的事還是他們更熟悉一些，各位領導有什么想問的，在這問就可以，直接解決了，我們是私營醫院，更看重影響。”
“那算了，什么時候方便單獨談再談，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警方調查都是按照程序，單獨談完全符合程序，如果院長沒有時間，其他人也可以單獨談，我也可以等到院長下班有時間了再談，甚至可以去您家里談。”
梁秋面帶笑意說出來，這招用得有點狠，對方不同意單獨談，擺明了就是不想配合，但是梁秋沒有慣著他，當然沒有使用強制手段，而是用了這一招，相信比強硬手段更加管用。
院長的臉色一變，越發的難看，這條是主路，不斷有車子和人經過，因為有警車停在門口，太引人注意。
“好吧。”
他只能同意，沒想到堂堂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會耍賴，偏偏這一招管用。
“感謝配合。”
警車打開，梁秋伸出手，這時徐成也朝著警車方向看去，剛剛說了單獨談，只能眼看著梁秋和院長上了車，警車的車門隨之關閉，市公安局的人守在警車周圍，根本沒有機會聽里面到底在談什么！
徐成只能是一臉尷尬地笑了笑，然后朝著另外兩個人站的地方走過去。
警車內，梁秋看向對方，拿出了照片，“宮院長，這張照片應該熟悉吧。”
“這應該不是我們這里。”
宮院長看了一眼，“我們醫院在全國有上百家，現在的人精神壓力大，各種精神內耗，尤其是學生，出現問題的很多，有市場有缺口，多建一些也沒有任何問題。”
“是沒有問題，我是說人，這個人叫郭才，相信你一定認得，紅山縣最大的種業公司就是他的。”
“認得。”
宮院長點頭，“郭總上個月還給醫院捐了錢，用來改善病人伙食和住宿條件，這樣有愛心的企業家，難得。”
“愛心！”
梁秋冷笑了一聲，想到郭才干的那些事，這兩個字聽著有些刺耳，黑心賺來的錢，然后高調做慈善為自己爭取一個好名聲，所以說郭才確實很聰明，“宮院長，紅山縣是貧困縣，我在這里呆的時間比你長，具體情況也比你了解，一家收入不低的私營精神病院真的需要捐助嗎？如果他真的想做好事，為什么不送到鄉村小學？這里面有什么貓膩，難道還要我當著你的面說出來？”
“這......”
宮院長皺緊眉頭，精神病院的收入情況確實還可以，除了病人的費用之外，民政和衛生部門每年都有特殊補貼，他笑了一下回應道：“這是郭總自己的決定，我覺得沒有任何問題，還有什么需要問的嗎？醫院那邊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