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謝氏聽到‘最后的結局’幾字時，眼皮子是狠狠一跳，連心里也是突突地，慌得厲害。
“姮姐兒，你接下來有何打算？盧氏……讓她留在上京嗎？你堂兄那邊，你是已為他想好去向了？”
衛姮沉默了很久很久，方抿著嘴角，輕道：“伯母，我與大房是生死局。此局，自盧氏為謀我父親拼命換回來的爵位時，注定無解。”
“姮姐兒……”
心慌得厲害的謝氏握緊衛姮的手，“生死局，只會兩敗俱傷啊。你可要想好了啊。”
“七伯母，您知道嗎？大夫人還等著勇毅侯府家破人亡后，送衛云幽入王府，取代我為凌王妃。”
“賤人，她發夢去吧！”
饒是謝氏涵養好，也忍不住啐了幾聲，“一個被圣上呵斥德行有虧的除族女，還妄想入凌王府？她當她女兒是天仙嗎？人人見過后，都想著她女兒嗎？”
“凌王便是連敏成縣主也瞧不起，還能瞧上她女兒？是當凌王沒有見過女人不成？”
謝氏是被大二房兩個妯娌給鬧到不知要說些什么為好了。
衛姮是生怕謝氏氣出個好歹，趕忙起身給謝氏順手后背，并輕松笑道：“不氣，不氣，可別為了不相干的人氣壞自個身子，不值當。”
“不說這些了，伯母，您剛才提到敏成縣主又是怎么回事？聽著似乎有內情啊。”
衛姮早在觀蓮宴上便知敏成縣主喜歡凌王，眼前是怕謝氏氣壞身子，趕緊轉了話題。
提到敏成縣主，謝氏也是有些頭痛，“圣上為你和凌王賜婚，大長公主的孫女敏成縣主知曉后，在公主府里試圖自盡……”
這回，輪到衛姮驚訝了。
“自盡？賜婚乃圣上所定，她自盡又有何用呢？為了一個不喜自己的兒郎搭上自個的命，是有多蠢？”
“何況，她自盡也改變不了賜婚啊。”
謝氏沒有再讓衛姮給自己順手，示意她回椅里坐好，“以前是改不了，可現在，不一定了。”
衛姮目光微緊，“還望伯母為侄女解惑。”
謝氏聲音壓低，緩緩而道：“你母親因犯病而送出上京養病，無疑是斷了盧氏送其女入凌王府的念想。以盧氏得不到，便不如毀去的毒心，伯母擔心，她會借刀殺人……”
“……暗里通過老昌王從而尋上敏成縣主，把此事告訴縣主，讓縣主從中作梗毀了你和凌王的婚事。”
這個，以盧氏以往的行事風格，確實是她能干出來的事兒。
衛姮眉心蹙更緊了。
謝氏繼續道：“長公主素來疼愛敏成縣主，說不定也會趁此機會為了成全敏成縣主，而以你母親犯病為由，大做文章。”
所以，今日以章氏犯病為由將其送去邊塞，雖切斷她與盧氏之間的合謀，但也會讓盧氏狗急跳墻，想盡一切辦法破壞衛姮和凌王的婚事。
衛姮稍稍思忖一會兒，問道：“縣主自盡，外頭都知道嗎？”
這也是謝氏不解的事兒。
縣主在公主府自盡，竟都鬧到外頭來了。
謝氏面露凝色，“高門大戶里頭，只怕都已知曉，似是有人故意趁機生事，傳得沸沸揚揚。也正是如此，我才擔心長公主會成全敏成縣主。”
其實敏成縣主有心想嫁凌王，知曉的人很少，如今一鬧，是鬧到世家權貴家中皆知曉。
據說長公主為此在府里大發雷霆，敏成縣主救下后，還說她若嫁不成凌王，還會去尋死。
“長公主對圣上到底是有恩啊，若以此恩求圣上，再加之你外祖母一脈有疾，兩廂裹挾，圣上未必不會點頭。”
衛姮反而不擔心，“不會，伯母放心好了，圣上是不會因為敏成縣主自盡而成全她。”
圣上明知外祖母一脈有代代相傳的胎疾，卻依舊賜婚，今日她在太后娘娘宮里，終于得到了答案。
敏成縣主背后是長公主，而長公主當年還相助過圣上奪皇位，如此，圣上又怎么可能全成敏成縣主呢？
可夢境一事，她是沒有法子告訴七伯母，想了下，便道：“今日侄女還去見了太后娘娘，娘娘很是喜歡我，又賞了我好些物什。”
“有太后娘娘在，大長公主就算有想法，也越不過太后娘娘。”
謝氏聽到久不露面的太后都見了衛姮，是相當歡喜，“若有太后為你撐腰，大長公主那邊的事兒，倒也好解決了。”
有了太后娘娘，謝氏心中又輕松了些。
勁兒放下來后，讓上了年紀的謝氏感到一陣倦意而來，衛姮沒敢再讓她為自己操心，趕忙吩咐丫鬟收拾廂房，好讓謝氏歇一歇。
“不必了，解決完申嬤嬤后，我便家去。你伯父這幾日也不知閑得慌，我只稍在外頭久一點，他便遣人來催我回府。”
嘴里說著嫌棄，臉上卻有了淺淺的笑。
衛姮聽到抿著嘴笑，“伯父如今是離不開您呢。”
少年夫妻老來伴，伯父伯母婚后幾十年，依舊恩愛如初，也確實驅趕了她對婚事的恐懼。
日子怎么過，能不能過好，需得靠著兩人攜手。
三爺到目前為止瞧著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兒郎，想來，她與三爺婚后的日子不會難過，若得老天眷顧，或許也能如伯父、伯母幾十年過后，依然恩愛如初。
申嬤嬤這會子還在青梧院頭，絲毫不知前廳里發生何事，更不知主母章氏已經被劈暈，塞到馬車送去邊塞。
衛姮、謝氏來到青梧院，隔著院墻還能聽到申嬤嬤趾高氣揚道：“你們也不必嚇唬我，夫人是二姑娘的母親，二姑娘就算成了凌王妃，那也不能忤逆夫人。”
“等夫人來了，我倒要看看你，尤其是你還能不能有現在這般神氣！御賜的東西不能碰，哼，等夫人來了，我當著二姑娘的面兒都能碰！”
謝氏站在院墻外頭，聞言，直接冷喝，“是嗎？我更想看看，你還能神氣到何時！”
冷冰的聲音傳到院子里頭，瞬間一靜。
申嬤嬤更是嚇到身子狠狠一彈，老天爺喲，宗婦怎么來青梧院了？
夫人呢？
夫人也陪著吧。
脖子陣陣發涼的申嬤嬤連忙迎出來，就看到謝氏、衛姮兩位主子，眼神冰冷，卷著她害怕的氣勢，邁進青梧院。
而二夫人章氏，不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