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嘴！”
盧氏噌地起身，雙手死死抓緊衛云幽的肩膀，“衛云幽，你且聽好了，富貴險中求，只要有一絲向上的機會，你都不能錯過！”
“身子給出去也不礙事，回頭灌醉王爺，你刺破手指染紅帕子，你照樣是完璧之身給了王爺。”
瘋了！
母親真的瘋了。
滿臉驚恐的衛云幽憤掙脫鉗制，遠離魔障的盧氏，“母親，欺君大罪啊，您怎般輕飄飄地說出來？”
“您不僅會害了我，也會害了兄長，你會害到滿門失了性命。”
盧氏是真的魔障了，根本不聽衛云幽的哭訴，“不會，絕不會暴露，你二嬸嬸會幫你圓過去，對不對，弟妹，你會幫云姐兒圓過去，對不對。”
驀然轉身的盧氏兩眼赤狂望著章氏，可讓章氏嚇到心頭狂跳。
瘋了！
大嫂她真是瘋了！
為了提防盧氏會突然發瘋，撲過來傷害自己，章氏下了炕，很是警惕地把兩人的距離拉開少許。
才道：“大嫂，你先冷靜些，別激動。凡事都得從長計議，我不過是個內宅婦人，如何能送云姐兒入王府啊。”
“再者，我也沒有想過讓姮姐兒進王府啊。”
退到靠近槅子的衛云幽猛地抬眸，看向章氏。
果然！
如兄長所說，二嬸嬸壓根不想衛姮那賤人入王府。
盧氏則更為震驚。
“不想讓姮姐兒進王府？為何？”
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章氏怎么舍得放棄？
章氏輕笑了一聲，才慢悠悠道：“姮姐兒素來與我不親厚，他日若為王妃，還有我這個母親的活路了嗎？”
“我日后見了她，在她面前還不得當孫子，瞧她臉色茍且活命？與其如此，不如讓她低嫁，免得日后給我甩臉色，惹禍端。”
盧氏：“……”
饒是她才思敏捷，這會兒她竟不知要說些什么好了。
就因為不像看姮姐兒的臉色，就不讓她嫁入王府？
世上，當真有章氏這樣的親娘？
不會章氏壓根不是姮姐兒、蘭哥兒的親生母親吧……
“弟妹，你……當真這般想？就不怕姮姐兒記恨你？”
章氏很是不以為然，“她記恨我的事兒還不多嗎？讓她高嫁，豈不是更讓她有機會找我清算？”
“低嫁我還能拿捏她，讓她老實聽話些。”
端著茶端，章氏淺啜口溫下來的茶，又示意盧氏坐著說話，“吃口茶吧，大嫂，你適才那模樣不僅嚇著云姐兒，也把我好生嚇一跳。”
“大事未成，我都不急，你著急什么呢？”
盧氏這會子還真不急了。
她是真沒有想到，章氏竟然不想讓姮姐兒嫁入王府。
“可我聽說圣上會賜婚，既是圣上賜婚，弟妹怎能抗旨呢？那可是殺頭大罪啊。”
章氏想了想，心里頭合計要不要告訴盧氏。
“大嫂，此事由濯哥兒、老昌王兩人暗中籌劃，我呢，也的確知曉如何阻止圣上賜婚。”
“只是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穩妥，大嫂若是真想知道，不如讓濯哥兒告訴你吧。”
怎么還牽扯到濯哥兒了？
盧氏心頭瞬間繃緊，“濯哥兒怎可能阻止賜婚？老昌王到底有何預謀，需得用上濯哥兒？”
春闈將至，她更希望濯哥兒將所有心思放到春闈上，而不是被雜事所干擾。
章氏也沒有辦法回答，邊想邊道：“老昌王倒也不曾說，需要用上濯哥兒。如今濯哥兒在王府一心一意溫書，想來以老昌王對濯哥兒看重，應當不會讓濯哥兒分心吧。”
那就好。
那就好。
盧氏放下心了。
只要事情沒有牽扯到濯哥兒，一切以老昌王為主，即便真出事，那也與濯哥兒無關。
可云姐兒送入王府……
她著實心動。
章氏既沒有辦法，不如，求求老昌王？
盧氏心里頓時又活絡起來。
老昌王出面，云姐兒進凌王府，或許可成！
等章氏走后，盧氏開始苦口婆心勸起衛云幽，“凌王正是去歲入住聽瀾院的貴人，你我母女所謀種種，不就是為了這位貴人嗎？”
“如今既知貴人是誰，為何不放手一搏呢？難不成，你當真愿屈于人下？為那齊君瑜的妾室？被衛姮、李雪茹兩個不如你的女郎此生都壓你一頭？”
“云姐兒，母親不會害你，這世上誰都可能傷害你，唯獨養你、養你的母親是絕不會害你啊。”
“潑天的榮華富貴就在眼前，就該去爭，方不會后悔啊。”
若是以前，衛云幽定心動了。
可現在，她心如止水。
面對盧氏相勸，衛云幽拭去眼角邊的淚水，低聲道：“母親，讓你女兒再想想吧。那凌王是何模樣，性情如何，喜惡又有哪些，女兒一概不知，女兒便有心投其所好，也無從下手。”
“且等兄長、老昌王先將王爺與衛姮的婚事阻止，再商議我入王府一事吧。”
“也好，也好。”
盧氏點頭，看向衛云幽的眼神又頗為欣慰起來，“家里橫生變故，你也穩重許多了。我甚是放心。”
無人再為她遮風擋雨，她再不穩重，就等著被人吃干抹凈了。
衛云幽靠著盧氏，輕輕閉上雙眼，“母親來了，我心里也安穩許多。”
“有母親在，不怕，不怕。”
盧氏摟緊女兒的肩膀，兩母女享受著好不容易得了的溫情。
全然沒有發現徐嬸子微微彎腰，躡手躡腳地從窗欞下面離開。
走到廚房門前，徐嬸子往正屋方向輕睨一眼，再小聲啐一口，暗罵，“沒臉沒皮的老娼貨，還想壞了二姑娘的好姻緣，呸！也不掂量掂量賤骨頭有幾斤重！”
好一個歹毒的老娼貨，女兒都跟著寧遠侯世子，竟還妄想假裝完璧進王府為側妃，當真以為世上只有她一人聰明，能把王爺都戲耍到團團轉嗎？
“小翠。”
徐嬸子揚了聲，喚來丫鬟小翠，“夫人來了，我得去集市切幾兩肉才成，回頭云姑娘問我，就說我去集市了。”
“好咧嬸子，嬸子盡管去，我會告訴云姑娘的。”
小翠輕輕脆脆地應了下來，她是齊君瑜送過來的丫鬟，是寧遠侯府的人， 模樣生得周全，除了年紀小之外，倒也是個機靈的小丫鬟。
屋里頭發生什么事，她守在耳房里沒敢去聽，不過，云姑娘母親來了，她也得想辦法告訴老夫人才成。
小翠指的老夫人，是寧遠侯府的馮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