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管了這處，總有那處是遺漏，再加上渠縣不止衛氏一族，還有其他的旁族，里頭有更多不明不白的牽扯，確實是難以人人兼顧。
其實，說到底還是銀錢短缺。
小插曲過后，姐弟幾人也沒有多少心思賞景，出了小亭后便下山。
路上，歲姐兒輕聲道：“二姐姐，你能教我經商嗎？”
“嗯？”
衛姮笑道：“怎么想到經商？”
心情一直很低落的歲姐兒悶著聲，輕道：“經商才會有銀錢，有了銀錢才會幫到更多苦難的族人。我啊，先幫族人，賺了很多很多的銀子后才能幫到更多更多無家可歸的老人、無父無母的孩童。”
這便是歲姐兒的心善了。
衛姮拿絹子輕地拭去她眼角邊的淚珠子，溫聲道：“去了小叔上任的小縣城后，多去街市、城樓走走，看看來來往往的人最需要什么，集市又缺什么，當地盛產什么，都一一記下。”
“經商并非嘴里說說便成，還得需要多看多記多走訪，待到心里大概有數后，再去請教當地經商的商賈、掌柜、小二……”
“給自己半年走訪的期限，半年后，你再把所見所聞所學寫信告訴我，我再告訴你如何經商。”
前世，她便是如此經商，最后以一己之力托舉起寧遠侯，更在大鄴最需要銀錢的時候，傾盡大半家業后，冊封一品誥命，更讓齊君瑜在朝堂上地位穩固。
從此以后本是落魄的寧遠侯府成了大鄴最為顯赫權貴世家，連著庶出的女子都一一受皇家恩惠。
今世，她還會好好經商，讓勇毅侯府爵位穩穩傳給蘭哥兒，而自己，不如拿著銀錢，領著她的男人，四海為家，豈不快哉！
歲姐兒是把衛姮的話一一記在心里。
母親說二姐姐于商賈術亦十分厲害，持家有方再加上商賈能干，她要多同二姐姐，學能到一些毛皮都受用終身。
儀哥兒與思哥兒倆兄弟則在后面淺淺低語，也不知道商量些什么，一直到了祠堂前，兄弟兩人方結束。
他們這邊話兒結束，祠堂里卻傳來盧氏凄厲的尖銳聲，“我不同意！分家，除非我死！”
終于同盧氏說到分家了。
一直留在里頭的一位叔伯匆匆出來，看到衛姮后急道：“姮丫頭，快進祠堂議事。”
姮丫頭代表二房的侯府，蘭哥兒在外游學無法回到族里，分家自然是姮丫頭在場了。
不過是出去一會兒，衛姮便看到衛宗耀臉上又紅又腫，顯然是被人抽了耳光。
煽他的人應該是祖母。
大夫人盧氏則比剛才更為狼狽，披頭散發打著圈走動，情緒十分激動，幾近瘋癲。
“都說兄弟合心，其利斷金，一家子好好為何分家？母親你糊涂啊，你尚健在，竟讓三子分家，外頭的人知道后，定會罵小叔不孝，哄得你分家啊！”
這會兒的盧氏是真慌了、怕了。
她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老夫人竟要分家！
“母親，小叔有做宰相之才，大鄴以孝治天下，母親要分家是要置小叔于何地？是會斷送小叔的前程啊！”
絕不能分家。
她還要回上京侯府，還要替濯哥兒奪得爵位，更要風風光光接回她的女兒云幽。
怎么能分家啊！
分家之后，大房與勇毅侯會再無半點關系！
別說奪爵位了，便是侯府的角門，沒有衛姮這個小賤人地點頭，她也是沒法子進去。
老夫人卻是半點不為所動。
是她要分家，與老三有何干系？
盧氏見勸不動老夫人，雙眼赤紅的她看向丈夫衛宗耀，聲嘶力竭地吼著，“你是啞了嗎？不知道勸勸母親？”
“衛宗濯，你可是長子，怎能讓母親分家？”
衛宗耀也不想分家。
可有什么辦法？
母親素來固執，她決定的事兒，天王老爺子來也休想改變她決定。
見到盧氏瘋婦似的大吼大叫，受了訓，挨了打的衛宗耀沒好聲道：“分就分了，如今大房成這樣，不分家還想讓二房、三房養著嗎？”
“你是兄長，他們養著你不很正常嗎？”
盧氏怒吼，理所當然地吼出大房可以讓二房、三房養著。
老夫人冷哼，“你倒是很會想啊，把大房鬧敗了，還想把二房、三房一并鬧敗？養你們大房一家子？我呸！天底下就沒有你這么不要臉的婦人！”
“老族長，盧氏心生妄念，以后在族里需勞諸位看緊點，莫讓她闖下大禍。”
“今日過后，我大二房從此分家，祖田、祖宅悉數留給長子衛宗耀，從此以后，大房、二房、三房分府而過，再我、干系。”
“至于我那點私產，日后我是跟著老三，自然是留給老三一家。老二一房有爵位，不圖我手里幾銀碎銀子。姮姐兒又早與我說了，每年會孝敬我兩千銀子，我也全給了老三一家。”
相當于此次分家，老二一家沒有分到任何田、宅、銀錢。
老族長沒有立馬點頭，轉而問衛姮，“姮姐兒，你怎么說？”
衛姮福了禮，方道：“族長爺爺，二房既有爵位，亦是家業，祖母分家甚是妥當，姮并無意見，一切以祖母為主。”
祖母手里有多少銀錢，她不惦記，祖田有多少她心中是有數，不足百畝，皆是父親生前置辦。而大老爺衛宗耀卻因盧氏阻止，從未給族里置辦田地。
如今祖母給了大房，便給了吧，祖母雖對衛宗耀失望，但倒底母子連心，骨血相連，又怎么會真置長子不顧呢？
而盧氏，祖母亦是護了，那句要衛氏族人看緊點，便是解了盧氏被困佛堂的局面，讓她可以在族中自由走動，但不能離開渠縣。
衛姮心里明白，但也樂意附和。
只要能分家，哪怕讓她二房出些銀兩，她都愿意。
老族長聽到長嘆一口氣，“你能接受，便好。就依你祖母所言，今日同族人、里正做證，大二房三兄弟自今日起分府分家。”
“不！不！我不愿！”
盧氏徹底失控，分家就全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