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問，可把衛文濯問到心里頭堵到臉色暗沉。
自徑坐上暖炕后，衛文濯也沒有立馬回答，而是道：“我吃口茶再說吧，你也先吃口茶。”
免得等會兒聽了后會茶飯不思。
衛云幽見此，心里便有了不祥的預感。
吃了口熱茶后，手里的茶碗還沒有放到炕幾上，她又迫不及待開口，“兄長茶也吃了，可能告訴妹妹了？”
到底是許了什么樣的門楣？
能讓兄長的臉色都變了。
“凌王，圣上唯一的嫡子，我大鄴朝戰神。”
“哐……”
衛云幽那還未曾放好的茶碗打翻在炕幾上，未喝完的熱茶頃刻間灑濕炕上鋪著的褥子，也打濕了衛云幽的袖口。
面露厲色的衛云 幽飛快道：“凌王，不，不可能。她，她不過是一個粗鄙的女郎，無依無靠，何德何能可以許給王爺？圣上又豈會讓凌王娶她？”
她衛姮算個什么東西？
還能嫁入皇家？
絕對不可能！
凌王殿下也不可能看上她！
衛文濯很清楚他的嫡妹為何如此失態。
與他一樣，實在沒有辦法接受那個朝日在母親手里活得小心翼翼，被嫡妹光環 籠罩到黯淡無光的衛姮，如今意有這般大造化。
王妃啊，日后他們見了都得行禮。
便是母親、父親重返上京，都要對衛姮行君臣之禮，再也不可能擺起長輩的款， 勒令衛姮老實、聽話。
可比這更頭痛的是——
“宮中傳出消息，是凌王有意入贅勇毅侯門。”
又一道驚天炸雷拋下，炸到衛云幽單手死死摳著炕幾邊緣，力氣大到手背青色的筋脈根根分明，“不，不可能！”
“縱觀古今歷朝歷代，從無王爺入贅臣子家的先例，此消息絕對不可信。”
王爺入贅？
簡直是無稽之談。
“兄長是哪里聽到的小道消息，竟是把妹妹我都唬住了。此消息，定是有假。”
說著說著，便愈發覺得不可能，連繃緊的臉色也漸漸緩和下來，到最后竟還露出一絲微笑，“莫不是有人故意誆衛姮？”
須知，這等有辱皇家顏面的小道消息，就如一把無形的奪命兇器，可取衛姮的項上人頭。
衛文濯倒是覺得自個的嫡妹自打出了侯府后，腦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仿佛同衛姮調了個人，衛姮是一日比一日聰慧，她則是一日比一日愚蠢。
輕地冷笑一聲，衛文濯撕破衛云幽好不容易回來的平靜，“我如今是住在昌王府，你說我是從何處聽到的消息？”
自然是從昌王爺嘴里得知。
而昌王同貴為大鄴王爺，從他嘴里說出來，可信度是……
瞬間，衛云幽如得了失心瘋般，手一掃，把炕幾上的兩個茶碗全掃到地上，發出好大兩聲的碎瓷聲，驚到在外頭伺候的徐嬸子火急火燎地進來。
“夫人您這是怎么……”
“滾！給我滾出去！”
沒等徐嬸子把話說完，衛云幽大吼，“懂不懂規矩？我是主，你是仆，主子沒讓你進來，你進來做什么，給我滾！滾！”
便心里的怒火全遷到了徐嬸子身上。
徐嬸子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她是仆不錯，可她又不是賣身的仆，只是聘過來做活的，回頭聘期到了后，她是要歸家的。
“徐嬸子，舍妹這會子心緒不寧，還望嬸子海涵。”
衛文濯還是客氣許多，沒把徐嬸子得罪，“嬸子不如先到外頭走走，為舍妹去清平街的劉記鋪子買些小零嘴吧。”
清平街？
那可太好了。
正好去綾錦樓找李嬸。
接過衛文濯給的幾兩碎銀子后，徐嬸子福了記禮方離開。
她走后，衛文濯沉下臉，訓斥衛云幽，“徐嬸子如今是你身邊的仆人，院子里里外外的事兒都是她忙前忙后，即使她是仆人，你也得給幾分顏面！”
“遷怒他人，實屬愚蠢！又這般沉不住氣，輸給衛姮不冤。”
衛云幽被訓到眼眶泛紅，狠狠嘲諷回去，“兄長如今倒是瞧得起衛姮那賤人了，可惜啊，她可瞧不上兄長！”
“衛云幽！”
同樣來氣的衛文濯重地拍了下炕幾，“你看看你現是什么樣子，哪有半點貴女風姿？莫說我見了心煩，那齊世子見了，必定立馬離開去尋李家小姐！”
一句話，說到衛云幽突然大哭起來，“是啊，我既不如衛姮要那賤人，也不如李雪茹那橫刀奪愛的賤人，兄長不如認她們做妹妹吧，何苦還來尋我呢……”
聽到衛文濯臉色都變得鐵青起來。
如此潑婦做派，著實令他倒胃口。
“衛云幽，你當真是把母親昔日對你的教誨全給忘了！為你聘請名師指點，又不惜重金嬌養你，學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得了上京才女的美稱，而你看看現在，你哪里還有才女的模樣？”
“簡直與市井街頭的潑女無異！”
要不是他嫡親的妹妹，他早就 直接甩袖走人。
再嫉妒衛姮，那也不能失態，讓人瞧了笑話。
“收好你的嫉妒嘴臉，齊世子最喜女子賢惠、溫馴，他要見你此般模樣，你自己想想他會舉動對你依舊心如磐石。”
“要知道，現在李家小姐就等著你失寵！”
最后一句是點醒了衛云幽。
衛文濯這才喚了外頭的小丫鬟打了熱水過來，伺候衛云幽梳洗一番，又讓小丫鬟把屋里收拾干凈，兩兄妹總算又能和和氣氣坐一處說話了。
“是我失禮了。”
冷靜下來的衛云幽紅著雙眼，聲音依舊有些哽咽地道：“想到以前處處不如我的人，如今個個比我風光，兄長，我這心里不好受啊。”
誰好受呢？
想想這三年來，他是過著揮金如土的日子，而現在，還得靠出賣色相才能換得一些銀錢。
落差大到有時候他都夜不能寐。
可有什么辦法呢？
“你也不必嫉妒衛姮，凌王雖有意入贅，可圣上暫時沒有松口，老昌王對衛姮還是念念不忘，他也在想辦法阻止此門婚事。”
衛云幽聽到面露喜色，急切道：“那昌王府可有想到法子了？”
衛文濯笑道： “嗯，已有對策，且，會讓衛姮此生再無望嫁入皇家，便連上京世家都不可能聘她為大婦。”
“你啊，且好好看戲吧，姮姐兒沒有幾天好日子過來。”